普罗旺斯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洒在蔚蓝的海面上。
沈新月站在游艇甲板上，故意伸展着年轻曼妙的身姿。
“是个男人，应该都挡不住妙龄女孩的诱惑。顾千澈应该也不例外。”她想。
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色的比基尼，衬得肌肤如雪，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在阳光下闪烁着蜂蜜般的光泽。
阿澈哥哥！她朝岸边挥着手，声音甜得像蜜糖，看我游泳！
少女的肢体柔软而纤细，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顾千澈坐在礁石上，手中的钓竿纹丝不动。
白色亚麻衬衫很休闲，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难透他深邃的眼眸。
看似波澜不惊的神情下，难以掩饰内心的烦躁。
谢允仪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很多本来平行的事变成了一团乱麻。
混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乔言心的事让林晚知道，她又会怎么看她？虽然十多年往事逐流水，但有谢允仪在难免不会横生枝节？
她可不按常理出牌。唉~
而林婉也莫名其妙，最近忽冷忽热的，难道她是对沈新月的存在有所芥蒂？
我和新月妹妹隔着那么大的年龄差距，怎么可能有非分之想？她是不是太敏感了？
——
也不知怎的，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愧疚。
那个面具……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
——
新月姐姐，别游太远！许如愿担忧地喊道。
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连体泳衣，像只怯生生的小鸭子，只在游艇附近扑腾。
能干的她，下了水也慌。每个人都有反差。
特别是顾千澈。
沈新月充耳不闻，像条美人鱼般潜入水中。
她的泳姿矫健，时不时回头朝岸边抛去难得妩媚的眼神。
海水浸湿了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像缀满了碎钻。
——
乔言心站在邮局的窗前，手中的信纸被她无意识地捏皱。
透过视线，她能清晰地看到海边发生的一切——沈新月张扬的青春，顾千澈专注的侧脸。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在信纸上晕开一片水痕。
该结束了...她轻声对自己说，将写好的告别信折好放入信封。
“顾总，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萍水相逢，应是一场烟花。绚烂消散，就该回到各自的轨道。”
“你还是你的民宿老板，我依旧是那个失去挚爱的游魂。这样对我们都好。”
信上写满了对的感谢，自己还没走出丧夫之痛，决定回国开始新生活。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得她面目全非。
这好像是她第五次说要走，可是每次都没走成。
爱和不爱，都是两难。
——
厨房里飘着糯米糍的甜香。
乔言心机械地将做好的点心装入食盒，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顾千澈最爱的点心，以前的乔言心总是习惯敷衍的去城东购买。
待到糯米糍被扔进垃圾桶，连带她廉价的爱意坠落成瓦砾后，她才明白了更多。
她为了学会做法，手上不知烫出了多少水泡。
做成了，放在桌上时，那个以前无比期待的人，早就雁去无踪。
后来到了法国，害怕暴露她知道他的喜好也就一直没敢做。
既然要永别，那就让他亲口尝一尝，也算为这段孽缘，挂上休止符。
思念无期的痛，余生让她一生担当。
他，只要负责幸福吧。
最后一次了...她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食盒盖上时发出轻轻的声，像是心门关闭的声音。
——
海边，变故陡生。
救...救命！沈新月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她的右腿突然抽筋，在水中剧烈挣扎，火红色的比基尼在浪花中时隐时现。
顾千澈的钓竿地掉在礁石上。
他猛地站起身，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愿愿，赶紧去岸边叫救援！
话音未落，他已经跃入海中。
许如愿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抓起游艇上的无线电：mayday! mayday!
顾千澈奋力游向沈新月，海水灌入他的口鼻，咸涩得像眼泪。
十七年前的旧伤在冰冷的海水中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上这些。
沈新月已经失去理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他，指甲在他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冷静点！
“放松，新月。”
顾千澈咬牙承受着她的挣扎，手臂肌肉绷紧如铁。
一个浪头打来，他险些被卷入水下。旧伤处的疼痛突然加剧，像有把刀在体内搅动。
——
乔言心提着食盒走向海边时，听到了远处的骚动。
她眯起眼睛，看到游艇上许如愿疯狂挥舞的手臂，和海中挣扎的两个身影。
阿澈？她的心跳骤然停滞，食盒地掉在沙滩上，糯米糍滚落一地。
下一秒，她已经冲向最近的救生艇。海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带着咸腥的气息。
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像一面黑色的旗帜。
让我上去！我会开船！她对救援人员喊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救生艇划破海面，乔言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看到顾千澈艰难地将沈新月推上游艇，然后...然后他的身影消失了。
阿澈！阿澈你在哪？
她的呼唤撕心裂肺，在海面上回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手背狠狠擦去，继续搜寻着每一寸海面。
没有，哪里都没有。蔚蓝的海水像张无情的大口，吞噬了她最爱的人。
——
水下三米处，顾千澈的意识开始模糊。
肺部的氧气所剩无几，旧伤处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他缓缓下沉，像一片凋零的落叶。
恍惚间，他听到了乔言心的呼唤。
那么熟悉，那么撕心裂肺...就像大学时他在森林迷路，她找了一整夜的呼唤；
就像手术后他从麻醉中醒来，听到的她喜极而泣的呼唤。
心儿...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奋力向水面游去。
阿澈！乔言心看到海面上突然冒出的黑发，几乎喜极而泣。
她伸出手，在救生艇摇晃的危险边缘，一把抓住了顾千澈的手腕。
他的皮肤冰冷得像大理石，嘴唇已经泛青。
乔言心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上船，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
没有跳动。
不...不！她开始心肺复苏，动作标准而有力——这是她这些年特意学的，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救他。
按压，人工呼吸，再按压...循环往复。
顾千澈的胸膛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却依然没有呼吸。
救援人员摇摇头，示意已经太迟了。
滚开！你们胡说什么？
“阿澈是什么人？多少次逢凶化吉，你们别咒他。”
她的声音瞬间如刀。
“谁敢说一句丧气话，我让谁血溅三尺。”
乔言心推开想要劝阻的人，继续着她的抢救。一下，两下，循环往复。
泪水滴在顾千澈苍白的脸上，与海水混在一起。
求你...求你别丢下我...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我后悔了，你别又丢下我。”
“阿澈，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每次都无声无息的抛下我，就算要千刀万剐。我也希望你亲手完成。”
海风划过脸庞，惊不起一丝涟漪。男人一动不动。乔言心的脸红得发紫，酝酿着决绝。
“阿澈，你真狠心。你就这么恨我，连我的道别都不愿意听。”
“我~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顾千澈依然安静地躺着，像睡着了般平静。
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动。
乔言心终于崩溃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沙滩上的氧气瓶。那一刻，万念俱灰。
“你别想躲开我，你休想，我不放手，你就不能甩开我。”
顾千澈，等等我...
她轻声说，突然冲向沙滩。海风扬起她的裙摆，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头骨与金属碰撞的闷响。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沙滩。
乔言心缓缓倒下，最后的视线里，是顾千澈被抬上担架的身影。
“阿澈，你慢点走。我会跟不上你的。”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带着解脱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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