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顿那抹若有若无的加密信号，像一只幽灵，在我们眼前晃了一下就又消失在数据的海洋里。但它留下的痕迹，却像猫爪一样，不停地挠着我的心。刘隐这老狐狸，玩得够花的，见面聊天还不够，还得加一道数字密电。这更证明了那柄青铜短剑牵扯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猴子，”我盯着屏幕上那片已经被标记出来的异常频谱图，那玩意儿在我眼里比抽象派画作还难懂，“这鬼信号，除了知道它存在过，就真没别的办法了？哪怕能知道它大概朝哪个方向喊了一嗓子也行啊。”
猴子推了推他那副快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眉头皱成了个川字：“铭哥，这信号太短太弱了，就像有人在闹市区吹了声口哨，瞬间就被淹没了。想精确定向，需要专业的阵列天线和更复杂的算法，我们手头这条件……够呛。” 他叹了口气，有点沮丧，“除非……除非他们下次还用同样的方式联络，而且我们刚好在附近，用更灵敏的设备捕捉到更强的信号。”
下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刘隐这种谨慎过头的人，一种联络方式很可能只用一次。
叶晓洁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忽然开口：“我们不能被动等待。既然信号是在希尔顿酒店出现的，说明那里有能够接收和发送这种信号的设备。会不会……设备还在酒店里？或者，在某个固定的人手里？”
我眼睛一亮：“有道理！刘隐可能只是使用者，设备或许由他的随从保管，甚至可能酒店内部有他们的接应点，提供了某种技术支持？” 这个想法让事情变得更有挑战性，但也打开了新思路。
“猴子，能不能想办法搞到希尔顿酒店近期，特别是刘隐入住前后的电子设备采购清单、或者维修记录？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涉及特殊通讯设备的记录？” 我问道。大酒店的采购和维修总有迹可循。
“这个有点难度，但比直接破解信号容易点。”猴子恢复了点精神，“我试试从供应商或者酒店后勤管理系统入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就在我们围绕着这个数字幽灵苦思冥想时，秦叔那边关于李国明宴会的更多细节传了过来。锦江饭店的宴会厅里，李国明可谓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端着酒杯四处敬酒，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即将扛起智英集团的大旗，还不断感谢麦伦资本的Lisa总在关键时刻的鼎力支持。Lisa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说话滴水不漏，但她的出席本身，就是一种强有力的表态。
“李国明这是迫不及待地想黄袍加身啊。”我嗤笑一声，“也好，让他站在聚光灯下，我们才好暗中行事。秦叔，宴会大概什么时候散？”
“看样子还得一两个小时。李国明安排了不少节目，看样子是想搞到深夜。”秦叔回复。
一两个小时……时间够了。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形。
“晓洁，”我转过头，看向她，“敢不敢跟我去锦江饭店附近散个步？”
叶晓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你想近距离观察李国明和Lisa？顺便……试试我们能不能捕捉到点什么？” 她看了一眼猴子电脑上的频谱图。
“没错。”我点点头，“李国明现在志得意满，又是公开场合，警惕性可能会降低。Lisa作为麦伦资本的代表，说不定也会携带一些不寻常的通讯设备。我们去碰碰运气，就算抓不到‘大幽灵’，能逮到一两只‘小虾米’也好。猴子，把你那个能监测信号的小玩意儿弄个便携版的，我们带上。”
猴子立刻行动起来，翻箱倒柜找出几个小元件，飞快地组装调试起来：“给我十分钟！弄个简易的频谱仪，虽然精度差很多，但近距离探测异常信号应该没问题！”
我和叶晓洁也迅速准备。这次不是去潜入，而是扮演偶然路过的闲人，装扮要更生活化。我换了件连帽衫，戴上棒球帽；叶晓洁则穿了件简约的风衣，围了条丝巾，看起来就像一对晚饭后出来遛弯的普通情侣。
十分钟后，猴子递给我一个比烟盒稍大、带着小天线和简易显示屏的装置：“搞定！开关在这里，屏幕会显示信号强度和一些基本频率信息。如果遇到类似希尔顿的那种信号，它会报警。不过范围很小，估计也就几十米内有效。”
“够了。”我接过设备，揣进兜里，“我们就在饭店外围转转，不进去。”
和猴子交代好保持联络，我和叶晓洁便开车前往锦江饭店。到了附近，我们把车停在一条街之外，步行过去。
夜晚的锦江饭店灯火通明，门口车来车往，确实是一派热闹景象。我们装作随意散步的样子，沿着饭店外围的人行道慢慢走着。我一只手插在兜里，握着那个简易频谱仪，注意力高度集中，感受着它是否会有震动或显示变化。
饭店里隐约传来音乐声和喧哗声。我们能看到宴会厅窗口透出的明亮灯光和晃动的人影。
“看来李副总今晚破费不少啊。”我压低声音对叶晓洁说，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饭店门口除了正常停放的车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叶晓洁挽着我的胳膊，看似亲密，实则也在警惕地观察：“气氛看起来很热烈，但总觉得这热闹底下有点虚。你看那些进出的人，虽然都在笑，但表情多少有点僵硬。”
我们绕着饭店走了大半圈，频谱仪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就在我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准备打道回府时，兜里的设备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上一个微弱的指示灯闪了闪！
有情况！
我立刻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蹲下身，迅速掏出频谱仪查看。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脉冲，频率段……竟然与希尔顿那个幽灵信号有部分重叠！虽然强度弱得多，特征也不完全一样，但绝对不属于常见的民用信号！
信号源方向……指向饭店侧门附近的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车看起来很普通，停在阴影里，不像是在等客的出租车。
“晓洁，看那边那辆黑色轿车。”我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低声对叶晓洁说。
叶晓洁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用余光瞥去，立刻心领神会：“车里有个人，好像在操作什么东西。”
我们慢慢向小摊靠近，借着买栗子的机会，拉近了与那辆车的距离。频谱仪上的信号脉冲又出现了几次，虽然依旧微弱，但可以肯定是从那辆车里发出的！
车里的人是在监听宴会里的情况？还是在与外界联系？是李国明的人，还是Lisa的人？或者是……刘隐派来监视宴会动静的？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这场看似热闹的酒宴，暗地里同样波涛汹涌。
我们买好栗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继续慢慢走开。直到离开那辆车的有效范围，频谱仪才恢复了平静。
“看来，盯着这场宴会的人，不止我们。”叶晓洁剥开一个热乎乎的栗子，轻声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咬了一口栗子，香甜软糯，但心里却沉甸甸的，“就是不知道，我们是螳螂，还是黄雀，或者，只是被卷进来的蝉。”
这次意外的发现，虽然没能直接破解希尔顿的谜题，却证实了我们的对手在通讯监控方面的活跃。这也提醒我们，今后的任何行动，都必须考虑到无处不在的“电子眼”。
回到咖啡馆，我们将情况告知猴子。猴子对捕捉到类似信号感到非常兴奋，虽然信号很弱，但为他进一步分析信号特征提供了新的样本。
夜更深了。锦江饭店的宴会终将散去，但暗地里的较量永远不会停歇。我们就像黑夜中的频谱猎手，努力从纷杂的电波中，分辨出那些隐藏着秘密的幽灵信号。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每一点发现，都是照亮脚下的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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