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尹赵汝谦接到怀府报案时,正在用早膳。闻报“怀府又出命案,疑为妖异所致”,当即撂下筷子,更衣备轿,亲自前往勘验。
赵汝谦年过四旬,进士出身,素以精明干练着称。他对怪力乱神之说向来不屑,认定世间所有疑案必有人为痕迹。
怀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百姓闻风而来,争相窥探这桩离奇命案。赵汝谦命衙役驱散人群,沉着脸踏入怀府。
怀景元早在厅中等候,见面便道:“赵大人,敝府连出命案,实在...”话未说完,竟有些语塞。
赵汝谦拱手道:“将军放心,下官必查个水落石出。”
二人至厨院,庖房四周已被衙役封锁。赵汝谦先察看了门窗,俱完好无损,唯有房门是被撞开的。
“昨夜何人最先到达?”赵汝谦问。
几个家丁战战兢兢上前,将昨夜情形说了一遍。说到梁上人头、满地爪印时,皆面无人色。
赵汝谦冷笑:“妖言惑众!”遂亲自入内勘验。
甫一进门,浓烈腥臭便扑面而来。赵汝谦蹙眉,命人推开所有窗户。
阿良的尸身仍保持原状。赵汝谦蹲身细看,越看越是心惊:这断首之状实在诡异,颈项断口平整得不可思议,绝非寻常刀剑所能为。更奇的是,创口处血肉呈灰白色,竟无多少血迹渗出。
“作作上前验尸。”赵汝吩咐。
作作仔细查验后,禀报:“大人,死者颈骨断裂处光滑如镜,似被极锋利之物瞬间切断。但创口周围有灼烧痕迹,又似被强酸腐蚀。”
赵汝谦沉吟片刻,又问:“可找到凶器?”
“回大人,房中一切刀具均已查验,无一与伤口吻合。且...”作作迟疑道,“若要一刀断首,非大力之士不能为。然观房中布置,并无挣扎打斗痕迹。”
赵汝谦环视四周。庖房不大,摆设简单:一灶、一案、数橱而已。地上水痕犹在,那些爪印虽已模糊,仍依稀可辨。
“取石膏来,拓印这些痕迹。”赵汝谦吩咐。
拓印完毕,赵汝谦仔细察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些爪印似人非人,似鳖非鳖,指间有蹼,指尖有利甲状凸起,实非任何已知生物所有。
忽有衙役来报:“大人,窗台上有发现!”
但见窗台处的黏液已被刮取样本。赵汝谦近前察看,发现窗木质地上有深深划痕,似被什么巨力抓挠过。
“大人请看窗外。”衙役指向窗外地面。
窗外泥地上,有一道明显的拖痕,宽约尺余,蜿蜒至院中井边消失。拖痕两侧,满是那种诡异的爪印。
赵汝谦亲至井边,但见井石上沾着黏液,与窗台上一般无二。他命人打捞,除阿良的香囊外,竟又捞起一物——半片鳖甲,大如掌,边缘锐利如刀。
作作查验后惊呼:“大人!这鳖甲边缘竟与死者颈伤吻合!”
赵汝谦接过鳖甲,但见甲缘锋利异常,闪着幽光,触之冰寒刺骨。他试着用它在木窗上一切,竟深入寸余,如切豆腐。
满场皆惊。
赵汝谦面色凝重,沉吟良久,方道:“继续搜!”
众衙役将厨院翻了个底朝天,再无其他发现。唯有那口老井,深不见底,寒气逼人。
午后,赵汝谦召集所有相关人员问话。从怀景元到最低等的仆役,一一询问。所得结果却令人沮丧:昨夜暴雨,无人外出;庖房四周无人靠近;阿良潜入庖房无人知晓。
最后询问的是那个听到异响的老仆。老仆战战兢兢,说到“梁上人头说话”时,赵汝谦拍案怒斥:“荒唐!”
然而勘验至此,所有证据都指向超自然力量。门窗完好,室内无凶器,室外有爪印,井中有异物,更有数十人证明听到异常声响。
赵汝谦平生首次感到无力。他素来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眼前这一切,却非人力所能解释。
黄昏时分,赵汝谦不得不宣布勘验结束。他对着案卷沉吟良久,最终提笔写下结论:“尸首分离,创口奇异,凶器无踪,窗牖紧闭。现场留非人爪印及黏液,井中获锐利鳖甲。经查无嫌凶,疑为妖异所致。”
写至此,笔锋一顿,又添一行小字:“然妖异之说终非正途,姑存疑待查。”
案卷归档,此案成为临安府又一件无头公案。
是夜,赵汝谦独坐书房,对着那半片鳖甲出神。灯下看那鳖甲,竟隐隐泛着绿光,甲缘锋利如故。
他唤来老仆:“城中可有关于此鳖的传说?”
老仆迟疑道:“街坊皆言,怀将军嗜食鳖肉,杀生无数,故有鳖灵索命...”
赵汝谦挥手令退,对灯长叹。
窗外风声呜咽,似泣似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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