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深处。
沙塘鳢那双覆盖金鳞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那张鱼脸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来。他冷笑着传音:“还好有漏网之鱼没死干净!”他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冷刀子,从水底仰望,死死锁定水面之上那两个散发着浓郁妖气的老怪物,“你们继续仔细搜寻,这俩老杂毛……交给我!”
话音刚落!
“呔!老贼种!老子要碎剐了你!!”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带着冲天杀意的稚嫩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沙塘鳢心中炸响!
只见站在他旁边的邹凉,双目赤红,浑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邹凉猛地一跺脚!
脚下坚硬的河床岩石瞬间被踏出一个深坑!一圈狂暴的火浪以其落脚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淤泥水草瞬间气化!
一道赤红色的、裹挟着无匹锋锐之气与灼热杀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以远超刚才那些大乘修士的速度,直直地从幽暗的水底破开千重压力,如同一束撕裂黑暗的火焰流星,冲天而起!目标明确,直取云头上得意洋洋的乌珊!
人还在途中,他的怒吼已经带着音浪震荡水面:“沙塘大哥!那个耍旗子的老贼归我!我要活剐了它!”
沙塘鳢见状,嘴角咧开一个同样充满戾气的狞笑,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好小子!够狠!”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周身靛蓝妖光爆发,卷起一道巨大的水龙卷紧随邹凉之后,“后面那个老梆子归我了!” 话音未落,他也化作一道深蓝色的流光,破水而出!带起漫天水花,如同一条蓝色妖蛟腾空!
水面之上,乌珊正准备动手摄取那十几名跌落水中、失去抵抗能力的大乘期修士作为新的祭品原料。突然听到下方传来的暴喝以及看到那如同烈火般冲天而起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下。待看到那杆乌沉长枪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穿透他几只残缺鬼婴的阻隔,几乎是擦着他枯槁的老脸疾刺而来时,他那点得意瞬间消失不见!
太快了!太凶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吼——!!”他身边的鬼婴本能地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同时,那面三角破幡似乎也有护主之能,血光一闪,自行挡在了乌珊面门前!
“刺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如同锦帛被利刃强行撕开的裂帛声响彻云霄!
那杆乌沉沉的长枪,带着邹凉滔天的杀意和积蓄已久的怒火,如同烧红的钢钎捅进薄冰!竟然硬生生地、毫无阻滞地穿透了那件看起来颇为邪异的防御法器!锋利无匹的枪尖带着森冷寒芒继续前冲,直奔乌珊的面门!一股直透神魂的锐利刺痛感瞬间攫住了乌珊的心脏!
“嗯?!”乌珊惊得眼皮狂跳!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凭借着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战斗本能,猛地将头一偏!
咻!
冰冷的枪风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走了几缕枯槁的头发!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枪刃之上那股灼热到能将灵魂点燃的杀意!
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那杆枪还是将他那张枯瘦的老脸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剧痛传来!但更让乌珊肝胆俱裂的是紧随其后的感觉——那面他视为性命攸关、耗费无数心血和珍贵人命才炼成的“百子冤魂幡”,被一枪刺穿了!
一个清晰无比的破洞出现在幡面核心!旗面上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图案剧烈闪烁,发出绝望的尖啸!整面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萎靡了下去,散发出的血光和邪气瞬间暗淡大半!
“我的幡!我的宝贝!!!”乌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发出一声尖利到破音的惨嚎!他眼珠子瞬间布满了血丝,那心疼、那暴怒,简直比刚才差点被一枪捅穿脑袋还要强烈百倍!这面幡是他力量的根基,是他性命的另一半!如今竟被人毁了核心!
“呀呀呀呀!!!!”他彻底陷入疯狂,在云头上双脚乱跳,一边狂躁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指着已然冲上水面、稳稳立于波涛之上、手持长枪杀气腾腾的邹凉破口大骂:“胎毛未褪的小杂种啊!!!你敢坏老祖法宝!!!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气得语无伦次,声音尖利扭曲得如同厉鬼,“老祖要活捉了你!把你抽魂炼魄!!将你的元神锁进我的幡里!炼成最凶的主魂!让你日日夜夜受那幽冥鬼火焚炼!!!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状若疯魔,枯槁的手指向邹凉点个不停。
邹凉稳稳站在水浪之上,身上单薄的衣衫被水汽浸润紧贴身体,勾勒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不失坚韧的线条。他冷冷地看着跳脚狂骂的乌珊,脸上已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和专注。他右手一招,那杆乌沉长枪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而充满力量感的巨大圆弧,发出一声愉悦的清吟,瞬间撕裂空气倒飞而回,被他单手稳稳接住,枪尖斜指水面,枪身微微震颤,仿佛渴望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
他没有立刻扑上去继续厮杀。虽然杀意滔天,但他并非无智莽夫。刚才那破幡一枪,蕴含了他蓄势已久的力量。此刻,他正以惊人的速度平复略显急促的气息,调整体内奔涌的真元,同时冰冷的目光如同锁链,牢牢锁定乌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寻找着下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周身弥漫的杀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凝炼,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正待乌珊气急败坏想要扑下来拼命,而邹凉也即将再次爆发时——
“阿凉!容我说句话!”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腔调。
是沙塘鳢。他稳稳地站在另一处涌起的水柱之上,一身靛蓝劲装滴水不沾,金色的鱼鳞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冷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和善”的笑容?他朝着邹凉的方向喊了这一嗓子。
正要冲锋的邹凉身形微顿。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扫了沙塘鳢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暂时压下了汹涌的杀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猛虎,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扑出的姿态,但动作却停住了,如同雕塑般凝立水面,只等沙塘鳢的后话。
正欲扑下的乌珊动作也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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