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杰眼眸微垂下沉思好一会后才缓缓开口:“你叫我过来就是想换点猪油而已?”
凭冯振东家里背景,还有后勤处的林啸帮衬,怎么可能会光是为了一点猪油特意把他找过来搞这种桌下操作?
眼下“爱国肉”热潮盛行,就连没有工作的百姓都可以凭户口不用票买上一斤半斤的猪肉,保卫处怎么会缺这点油量。
“当然不是啦~”
“如果只是换点东西,我哪能特意把你忽悠过来呢~”冯振东用手肘撑着桌面顶着右边脸颊,整张脸笑得就像是一头精明的狐狸,眼神中满是狡诈。
换肉换油不过是一个开场,重新升华双方彼此之间的友谊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拉帮结派搞属于自己的小团体,从而为了一年以后方便在那场大风当中争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卢少杰家里人虽然大多数都在外领兵驻守,可是保卫处在未来十数年的时间里还属于“军管”单位,他争取到越多这类资源,才能在十年期间里抢占先机。
一旦有合适的位置出现,他立马就得提前安插上自己团体里的成员,稳扎稳打发展十年之后,赶在保卫处执法权被回收之前完成布局。
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得到市武装部人事任命权,不间断的在83年大裁军的时间点里笼络一批属于自己的“门生旧故”。
到那时候,地方军警分家,他既与部队关系扎实,地方公安部门又都是他的人,双重保障之下,冯家属于他这一脉才能在他建立起的苍天大树之下茁壮成长。
卢少杰收敛起原先的笑脸,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面前这位曾经的老搭档,心底里升起了一股猜测。
“老科长,别的不说,就冲咱俩先前在一块搭班子的关系~”
“有好事我肯定想着你啊!”冯振东拉动椅子走到他身边重新坐下,附耳在其身边低声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如今物资充沛,咱们能缺肉联厂那点肉量的人吗?”
“我前些天在舅舅家听到一个消息,机床厂的郑一鸣的旧伤发作挺严重的,他已经有了提前办理病退的想法。”
“机床厂的级别虽然跟肉联厂半斤八两,可是守着一个物资厂,哪能比工业厂有前途,你是老资历了,去了以后在熬个两三年,想回部里或者是提一提级别,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话说完,卢少杰脸色不由自主的变了一瞬,他家里人当年把他留在肉联厂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卢家大多数人都参了军。
资源方面必然是全数倾斜到了留在部队里的儿孙身上,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无奈在困难时期被迫接受安排留在了地方。
现在又得不到家里过多的资源倾斜,家里人千方百计把他安排在肉联厂只不过是让他有个安稳度日工作,甭管外头世道变得怎么样,在物资厂里担任保卫科长,再怎么样日子都会过得有滋有润。
只是卢少杰今年正值壮年,要不没有一丁点“进步”的想法那就是扯淡,在听了冯振东字字珠心的呢喃声过后,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发出细微颤抖,缓缓紧握成拳。
“老科长,我也不甘心啊~”
“敌特那件事情虽然替我补了一些履历,可是我将来想往上爬的难度也不小。”
“咱们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困难,所以我帮你,是希望将来你帮我,抱团取暖,一块进部嘛~!”冯振东眼见对方心动,于是热情的抬起胳膊搭在了卢少杰的肩膀上继续怂恿着。
“你小子野心不小啊......”
“按照你的履历,十年之内,城区武装部一定有你的位置,你现在这么急着拉拢我,看来你是想进部里啊~”卢少杰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
原来如此。
自己这位曾经的搭配原来是想着抱团取暖,把资源提前倾斜给他,让他往上爬,爬到一定的高度以后就能引起家里的重视。
得到了家里的资源倾斜以后,在他处于关键期的那个时刻予以汇报,推他一把。
“城区武装部是厅单位,换句话来说,部长跟政,伟配个副师长级都绰绰有余了,这样你也不甘心?”卢少杰扭过头咧嘴一笑,斜着眼冲着笑而不语的冯振东挑眉叹道:“我都没敢往那个位置想,你可真敢啊!”
(在这里解释一下,第一部小说查阅到的资料,县武装部属于正处级,市武装部大多都是副师级,但没有准确的年代资料参考跟卫戍qu比较敏感不敢写,所以在这里设定市武装部为军级,城区按照副师或正师级别换算地方级别)
“你能甘心一辈子守在肉联厂里?”
“每天沾那点荤腥,不腻吗?”冯振东笑着反问道。
男人三大爱好之首就是权力。
他不相信正值壮年的卢少杰会甘心在肉联厂一直待下去,也不相信他心里没有渴望进步的心思。
“我去机床厂以后肉联厂的保卫科长人选跨院内定吗?”卢少杰拿起烟盒独自点燃一支烟,烟雾迷绕遮挡住了他的脸庞,声音徐徐从嘴里传出。
“可以。”
“老科长,这么说来,咱今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冯振东笑着伸出手掌。
“冬装给我三十套吧。”
“其余的东西你看着给,肥肉跟猪油我会尽力弄来,回头我再送一份大礼,算是感谢。”卢少杰同样伸出手掌与其握在了一起,既然达成了合作,他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好,调令年后就到。”冯振东底气十足的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不管你走到哪一步,我只要城区武装部一把椅子就够了,你把我推上去,将来你需要帮衬的时候,我卢少杰赴汤蹈火!”
“言重了,同进退!”
“好,共进退!”
两人端起茶杯重重的碰在了一起,相视一笑过后,以茶代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达成合作没多久,卢少杰就在冯振东大手一挥之下带走了一批冬装与棉鞋棉袜等日用物资,在朱干事满脸疑惑的目光中兴高采烈的率先坐上孙武那辆吉普车副驾驶。
接下来的一个月转瞬即逝,三九天的温度越发寒冷,各大黑市跟暗门子在这种天气也没法子生存,保卫处也减少了外勤巡逻的频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来到了2月2号,大年初一。
冯振东昨晚除夕夜带着赵雅来到了舅舅陆国章的家中守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还与表哥陆正阳两人喝到了半夜。
一觉睡醒以后已经来到了中午时分,吃完午饭以后才抱着两箱子烟酒从陆家离开。
骑着摩托车,两人被冻了一路,回到四合院以后客套的与一众上前与自己拜年的“邻居”相互问了“过年好”就回到了跨院。
“我去给孩子们送点糖吧,大过年的图个喜庆嘛。”赵雅先后把烟酒放好就打开装有数十颗奶糖的罐子从里面掏了两把奶糖揣进了口袋。
“好。”冯振东对这类奶制品也没有什么兴趣,平日也都懒得去吃,他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唯独就是喜欢空间里兑换出来的牛肉干跟香烟,其他的零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要不是赵雅喜欢甜食,他都懒得把后勤处送来的这点糖票带回家。
至于这些奶糖怎么处理,基本上都是赵雅带去北摩厂时不时的分给一些关系好的办事员或是与郑芸等人一块享用。
赵雅整理还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先是凑到丈夫身前踮起脚尖往那张面带微笑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身笑嘻嘻的就走出了家门。
“哟,结婚以后越来越粘人了,文青气质变了~”冯振东伸手摸了摸有些湿润的脸颊,看着赵雅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哎哟,赵干事您过年好啊~”
“赵干事,新年好。”
“许大茂?光天啊,过年好,过年好。”
“冯主任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他.....”
“哦,他刚回来,你去问问他有没有空吧。”
门外传来赵雅与许大茂跟刘光天的声音,冯振东见状心里就清楚了,许大茂这家伙百分之一百绝对是来送礼的,至于刘光天肯定是来表忠心的。
毕竟他现在生活能过成这样是受到了自己的提携与关怀,不光工作安排好了,就连媳妇儿都给他安排上了,他要是连这点礼数都没有才奇了怪了。
转念一想大年初一似乎除了一家团聚之外也没啥去处,于是就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准备拿许大茂当做消遣娱乐。
咚咚咚。
“冯主任,过年好~”片刻过后,许大茂与刘光天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掀开厚重的门帘探进来一个满脸堆笑的脑袋。
“进来吧,有什么事啊?”冯振东声音落下。
许大茂闻言先是在屋外整理一下仪容仪态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跨过了门槛走进屋内,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茶几旁边弯下腰双手抱拳声音谄媚的说道:“我这刚听说您从亲戚家回来,想着来给你拜个年来了。”
刘光天同样毕恭毕敬的冲着冯振东弯着腰:“主任过年好。”
“呵呵,新年好啊,坐吧。”冯振东笑着摆了摆手又指了一旁的沙发。
“谢谢主任。”两人相继端庄的坐在了沙发上,腰杆笔直双手统一放在了大腿上,仿佛就像是课堂上的学生一般。
“我刚在屋里听着你们谁有事要请教我来着?”冯振东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目光随意瞥了瞥刘光天身上的新衣服满意的笑道:“你啊你,就该好好捯饬捯饬,看看,新毛衣穿起来,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嘿嘿,谢谢主任夸奖,我以前在家里没条件,依仗您帮衬,师兄们对我特好,这套新衣服都是他们先把票借给我的~”刘光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成年以后在刘家那些年他的衣服除了上班那一年厂里发了劳保装的工服之外,其余的衣服都是刘海忠穿旧了以后改的。
工资也被克扣了不少,年底之前的票据也被刘海忠以要送礼为由拿走了,一连好几年他身上的棉衣棉裤都没换过一套新的。
以往上班的时候总是显得与大多数年轻工友格格不入,在四合院里得亏是有抠抠搜搜的阎家与邋遢的傻柱作为陪衬,才没有那么显眼。
“主任,我,我有个事想请教您,您能教教我吗?”许大茂有些紧张,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搓了搓,他现在成了放映组的组长,虽说在宣传科里没有什么权利,但聊胜于无,好歹也当上了“官”。
而其中的原因他也很清楚,就是杨书记想要对身为保卫处主任的冯振东示好,他跟刘光天两人就白捡了一个大便宜,让他十分迷茫。
事后他也在宣传科旁敲侧击的从周科长的嘴里得到了一个令他惊掉下巴的答复。
杨书记派人调查过南锣鼓巷95号院发生过的几次事件,得知冯振东对他没有反感,他是为数不多居住在四合院里还能与其攀谈的人。
还从院里一些住户嘴里听说他跟刘光天曾经在下雪天拿着铁铲就跑进跨院里扫雪的“英勇事迹”,对此周科长还夸他“聪明伶俐”有眼力见。
他接近十年的阿谀奉承跟溜须拍马,还有坚持不懈的送礼都没有达成的心愿,结果意想不到的就因为冯振东曾经在在处理他跟娄晓娥的夫妻矛盾时,偏向了他一丁点就达成了。
“说说看。”冯振东掐灭烟头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冲着拘谨的两人扬了扬下巴:“橘子挺不错的,都试试吧。”
两人见状先后弓着身体起身拿了一个橘子放在手上,待得冯振东动手剥皮之后才敢小心翼翼的剥开橘子。
许大茂笑容满面的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出了心里纠结许久的问题:“主任,我被娄家影响了成分......如果,如果我离了婚,我还有希望将来当上副科长吗?”
他的“官瘾”其实并不大,他想当“官”无非只是想要人前显贵受人尊敬跟追捧,对当上领导干部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比起刘海忠当官以后只想着“敛财”与“摆官架子”来说强了不少,从剧里他能够替李怀德处理文件琐事就能看出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的差距。
倒也不是他不贪财,只是他知道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查抄娄家的时候他就没敢动手脚,也没有在十年期间里为非作歹的利用职权报复一些人,他活得算得上是比较清醒的。
“没有!”
“一个人的人生沾染了污点,不管这个污点是否能清洗干净,污点就是污点~”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当上这个放映组组长就到头了。”冯振东一针见血的朝着许大茂泼了一盆冷水,扭过头笑盈盈的冲着刘光天反差及大的说道:“光天你不一样,你断亲并不是污点,街道办跟很多人能够替你证明,是刘海忠有错在先,你是受尽委屈以后才不得已而为之。”
面对区别待遇,许大茂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内心中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结果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都是托主任提携,能有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感恩了。”刘光天面上不敢流露出半点恃宠而骄的模样,心里已经喜出望外,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将来有机会能当上领导干部。
他要是真当上了领导干部,哪怕是一个车间组长或者是主任,甭管是不是工代干,估计刘海忠都得懊悔得在半夜蜷缩在被窝里嚎啕大哭,闹不好还得拿脑袋往墙壁上一下一下的磕。
“刘海忠,如果我当上了领导,你会不会后悔曾经那样对我呢!”刘光天压抑着心里疯狂蔓延的兴奋感,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定,今后一定要努力出人头地,让那个曾经对他非打即骂的“父亲”懊悔不已。
“不过嘛,上次我说的话还算数。”冯振东冲着许大茂吹了个口哨,似笑非笑的拿着一块橘子皮扔了过去。
“您是说,我,我还有机会?我还能当上副科长?”落差极大的许大茂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导致声调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不少,显得格外的尖锐。
“嗯......你觉得你现在的放映组长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才当上的吗?”冯振东以一种看待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咧成了耐克形状:“怎么着?觉得我没有能力让你当上副科长,还是觉得我不够格资格啊?”
“不不不,不是,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您说我能当,我就能当,您能让我当上副科长,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先前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不识数,是我犯糊涂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对您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您平时也看得出来,我是特别特别听您话的。”许大茂吓得惊慌失措双手不断的在身前摇摆,语气急促的解释着。
当初冯振东说抓他就抓他,说给他上手段就给他上足了手段,当时据如今治安科长赵山河所说,要不是念在他是初犯,估计他哪怕能走出审讯室都得落下一个终身残疾不可。
他可是清晰的记得,那时候娄家娄半城亲自来了轧钢厂请出了杨厂长跟如今已经退休的聂书记与保卫处进行交涉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他捞出来。
一整天娄家更是连冯振东的面都没有见着,出面的只是一名治安科的小队长,事后连杨厂长都告诫了娄半城今后再有与保卫处的摩擦或是矛盾,轧钢厂是不会再出面调和了。
从这里就看得出来,保卫处有多大的权利,能够让轧钢厂那么忌惮,身为保卫处主任的冯振东也许一句话就能让他在厂里平步青云。
“那就安安静静的等着,等有一天你对我有用了,你就差不多能当上副科长了。”
“前提是.....你得听话!好了,谈话到此结束,你们还是保持原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冯振东毫不在意的拿起一旁的烟盒,仿佛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一般。
以他近期办的几件事情,要不是许大茂已经跟娄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很难洗清资本的名头,他不想被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名声,要不然他只要故意在如今担任书记的杨国栋面前对许大茂夸上几句,在明里暗里的说一句“我觉得许大茂这家伙还是有点能力的”。
杨国栋都得立马研究怎么替许大茂转编制的问题,还得忍痛给他一个清闲的干部岗位用于维系与冯振东的关系。
“是,主任说的是,我一定安安分分的等着,等着您用我的那一天。”
“主任,我们就先走了。”心情跌宕起伏,最终以许大茂欣喜若狂的笑脸结束了对话。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一道身穿淡蓝色风衣头顶雷锋帽脚踩棉靴的身影就来到了跨院门口,瞧见两人从冯家屋内走出来也是停下了脚步。
“吴干事,您好,过年好。”许大茂与刘光天脚步一顿,咧着笑脸冲着拎着一个公文包的吴浩抱拳致敬。
“哦~是你们俩啊?呵呵,过年好啊。”吴浩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了房门口,敲了敲房门:“冯主任,我来给您拜年了。”
两人听见吴浩有意为之的称呼,也是知道在待下去会惹人嫌,赶忙加快脚步溜出了跨院。
工会在工人之间的超然地位,所有进厂的工人都得在工会进行登记,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都得第一时间与工会汇报。
吴浩身为工会主席的儿子,在厂里的名头比起曾经同为厂二代的杨为民响上了不知道多少倍,是真正厂里二代里为数不多真有实权的年轻干部。
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吴浩是冯振东上学时期的老同学,双方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吴浩在工会或是轧钢厂里的地位比起很多科长副处长都要高得多。
毕竟工人犯了事,工会找其他副主任或者是主任上门说和,保卫处得根据事情恶劣程度来决定要不要给这个面子。
吴浩上门,只要不是违反底线的问题,基本都能谈下来,处罚都能从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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