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前夜，黎未正盘腿坐在宿舍地板上，对着一盏发出微弱光芒的咸鱼灯发呆。
这盏灯是她从二手星际市场淘来的宝贝，号称“能安抚一切躁动灵魂”，实际上就是个内置了劣质白噪音的破灯，但胜在造型够咸鱼，深得她心。
突然，她手腕上的咸鱼手环轻微震动，一道加密信息通过阿豆的专属频道弹了出来。
“老大，十万火急！截获一条来自校务委员会的内部密令，发件人是教务长那个老狐狸！”阿豆的虚拟形象在空中急得直跳脚，“密令内容：明天要颁给你的‘战术创新奖’奖杯，底座里藏了个好东西——微型精神扫描仪！”
黎未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哦？高科技测谎仪？想看看我脑子里是不是藏了哥斯拉？”
“比那还恶心！”阿豆气鼓鼓地解释，“这玩意儿会在你双手接触奖杯的瞬间启动，采集你的脑波数据，名义上是‘评估潜在黑暗异能残留’。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死心，想验验你体内还有没有反派基因！”
空气安静了三秒。
黎未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让旁边的咸鱼灯都仿佛感受到了寒意，光芒闪烁了两下。
“想给我做基因鉴定？行啊，来都来了。”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掰了掰手指，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正好，我也很久没给别人做‘售后升级’服务了。”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抄起一把离子螺丝刀，对着那盏可怜的咸鱼灯下了手。
三下五除二，灯座被拆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语音模块被她精准地取了出来。
这模块是她自己改装的，原本是为了让咸鱼灯在特定时间播放“起来搬砖了，咸鱼！”的励志语音。
现在，它有了更神圣的使命。
黎未十指翻飞，像个穿梭在精密仪器间的幽灵。
她将语音模块小心翼翼地塞进奖杯底座预留的空隙中，完美避开了扫描仪的核心线路，然后接入了一段她早就预录好的程序。
做完这一切，她又用微型胶焊枪将底座封得天衣无缝，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她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那抹笑意越发深邃：“来而不往非礼也。想扫描我？那就准备好接受灵魂的拷问吧。”
次日，第一军事学院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聚光灯下，教务长挺着啤酒肚，脸上挂着官方而僵硬的笑容，将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属奖杯递向黎未。
“黎未同学，”他拖长了音调，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你在模拟战中展现出的……嗯，非传统作战思路，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教学案例。这个‘战术创新奖’，就是对你这种‘另类战术’的最高肯定。”
“另类”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生怕别人听不出其中的嘲讽和不情愿。
黎未迎着全场的目光，坦然地伸出双手。
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在那一瞬间，奖杯的底座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无法察实的震动。
成了。
教务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正期待着后台技术人员传来数据，可等来的却是一场席卷全场的风暴。
嗡——
礼堂内所有人的光脑，无论品牌，无论型号，在同一时刻同步弹出一条匿名推送消息。
标题是鲜红的警告字体：“警告：检测到精神窥探企图，道德审查系统已启动反向审计程序。”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礼堂正中央那块巨大的全息屏幕突然黑屏，随即画面一闪，切换成了一段高清监控录像。
画面中，一间纯白色的医疗舱内，温婉正躺在治疗床上，一名医护人员将一管蓝色的药剂缓缓注入她的手臂。
视频下方，一行硕大的文字如同铁证般烙印在所有人眼中：“抑制剂注射记录：用于压制精神力反噬及异能紊乱。请问，各位评委，需要先给这位‘精神稳定’的同学也做个评估吗？”
全场死寂。
下一秒，哗然声如海啸般爆发！
“天哪！那不是温婉吗？她一直在用抑制剂？”
“我就说她的精神力等级怎么可能那么稳定，原来是嗑药了！”
“这算什么？作弊啊！用药物维持状态，还反过来说别人有黑暗异能？”
温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无数道或鄙夷、或震惊、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
监察席上，卫砚舟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冷冷地扫过后台。
他清楚地看到，一名技术员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拔掉与主屏幕连接的数据线，却因为过度慌乱而怎么也拔不下来。
他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笔挺的战术服，转身离席。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所过之处，议论声都自动降低了八度。
在经过舞台边缘时，他与正准备下台的黎未擦肩而过。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在那个瞬间，极轻、极快地对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那个动作隐蔽而有力，像一句无声的“干得漂亮”。
黎未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然后举起手中那座已经“完成使命”的奖杯，煞有介事地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蛋，嘀咕道：“嗯，不错，看来咸鱼也能拿最佳颜值奖，这奖杯的反光效果还挺高清的。”
“噗——”台下的雷豹再也憋不住了，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像台坏掉的按摩椅。
旁边的莫小跳则激动地举着手机，镜头怼着黎未和她手里的奖杯疯狂录像，嘴里念念有词：“名场面！这绝对是名场面！老大，这奖杯回去必须得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颁奖典礼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散场后，黎未毫无意外地被“请”到了监察室。
卫砚舟亲自为她关上了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作的低微嗡鸣。
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声音比室内的温度还低几分：“你早就知道奖杯有问题？”
“报告长官。”黎未“啪”地一下立正，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随即又垮了下来，懒洋洋地摊开手，“我一个能钻通风管道进特级实验室偷……咳，借东西的人，查个破奖杯的内部构造，很难吗？”
她晃了晃手腕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咸鱼手环，补充道：“再说了，我的贴身‘情绪监测仪’显示，某些人的心率波动比我的股票还刺激，这不明摆着心里有鬼嘛。”
卫砚舟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三秒钟后，他紧绷的下颚线似乎柔和了一丝，忽然开口道：“下次，别再拿自己当诱饵。”
他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沉的、压抑的关心。
黎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狡黠又明亮，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可是，我不是赢了吗？干脆利落，一招制敌。而且，长官您不也亲口对我说了——”她故意模仿他之前的语气，“‘你赢了’。”
卫砚舟被她堵得一顿，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从自己战术服的内袋里，取出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纸张展开，赫然是黎未之前“创作”并送给他的那张“你再骂”表情包打印版。
只是，在熊猫头下方那片空白处，多了一行用黑色墨水笔写下的、刚劲有力的字迹。
“……下次，我替你挡。”
那行字很短，却像一颗微型震爆弹，在黎未的心头轰然炸开，震得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手环又一次震动起来。
阿豆的紧急密报再次弹出，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老大！最新情报！林修远名下的三艘私人星际舰艇，在半小时前全部脱离了主星域的航道，目的地不明！其中一艘的登记用途……写得特别骚包，叫什么‘校友感恩巡演’！”
黎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那丝涟漪被迅速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锋芒。
她眯起眼睛，缓缓念出那几个字：“感恩巡演？呵，那我这个‘优秀校友’，可得好好准备一份‘谢礼’才行。”
当晚，宿舍里。
黎未翻箱倒柜，找出了最后一块巴掌大小的“情绪紊乱凝胶”残料。
这玩意儿是她以前的“杰作”，能释放出一种干扰生物电场的特殊波频，让接触者产生焦躁、恐慌等负面情绪。
她将凝胶小心翼翼地改装成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震荡贴，然后又从废品堆里扒拉出一个老掉牙的旧式扩音器。
经过一番魔改，扩音器被她变成了一个可以远程触发的、定向声波发射装置。
她将震荡贴精准地贴在扩音器的声波共振核心上，设定好程序：“远程触发，定向高频声波搭载情绪干扰波频发射。”
做完这一切，她找来一个印着“第一军事学院校友纪念品”的精美礼盒，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扩音器放了进去，又在上面附了一张卡片，用花体字写着：“感谢林学长多年来的‘悉心栽培’，特回赠‘旗舰级心灵SpA套餐’一份，祝您旅途愉快。”
“阿豆，”她把礼盒递给负责物流对接的虚拟助手，“走后勤部的特殊物流通道，发往林修远的旗舰舰。记住，外包装上标记‘顶级易碎品，内含精密情感共鸣器’，务必让配送员相信，这玩意儿一开箱就失效。”
“收到，老大！保证让这份‘大礼’稳稳当当送到他手上！”
窗外，夜色如墨。
在一处不为人知的阴影里，卫砚舟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
他手中，正握着那个黎未送给他的、号称能“温暖人心”的“情绪升温抱枕”。
抱枕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看着黎未宿舍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深邃的眸子里映着那点光芒。
与此同时，远在星港的阿豆，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带着一丝凝重，通过内部频道向黎未汇报。
“老大，目标已确认。林修远的‘感恩巡演’旗舰舰……刚刚抵达近地轨道空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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