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合作深化
端王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如同在沈清璃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生活中,又投入了一块巨石。顾晏舟那偏执疯狂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以及最后那阴沉莫测的低语,都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位端王殿下绝非易与之辈,他的威胁近在咫尺,且不择手段。
单凭她一人之力,即便手握些许把柄,想要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自身与母亲,也显得力有未逮。她需要盟友,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支撑。而目前看来,萧景珩是她唯一,也是必须紧紧依靠的同盟。
从端王府脱身的次日,沈清璃便通过萧景珩留下的秘密渠道,递出了一封密信,简要说明了顾晏舟强行邀约及其意图。她没有提及自己关于“证据真伪”的最终猜测,那太过惊世骇俗,也尚无实证,但她强调了顾晏舟与三皇子往来、以及对北狄使团异动的关注。
萧景珩的回信来得很快,约她在京郊一处属于他名下的僻静田庄见面。那里守卫森严,且看似与两位主角毫无关联,足够隐蔽安全。
再次见到萧景珩,他肩部的伤似乎已大好,一身墨色常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眉宇间的冷峻在见到她时,似乎稍稍融化了些许,但眼底的凝重却挥之不去。
“受惊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顾晏舟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此处日后你尽可放心前来。”
沈清璃微微摇头,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田庄书房内陈设简单,却透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利落与坚实。“有惊无险。只是,殿下的态度,让我深感不安。他口中的‘前世’……”她蹙眉,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份诡异。
“疯子的呓语,不必尽信,但需警惕。”萧景珩显然已从别处对顾晏舟的异常有所耳闻,他目光锐利,“他既已明确表露敌意,我们便需早做筹谋。你近日在府中,可还安好?沈侍郎那边……”
他问得含蓄,但沈清璃明白他意指沈明远的态度,以及她协理内务的进展。
这是一个契机。沈清璃心中权衡片刻,决定有限度地分享那个致命的秘密,以换取更深入的合作与信任。她抬起眼,直视萧景珩:“府中内务已初步理顺,只是……在清理旧账时,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资金流向。”
她斟酌着用词,将发现那几笔大额不明款项、时间点与朝中人事变动吻合的情况,选择性告知了萧景珩。她没有提及具体数额,也没有点明“三皇子”,只说是“某位势力正盛的皇子”,并暗示资金通过“墨玉斋”等渠道洗白。
“此事关乎沈家根本,亦可能影响朝局风向。”她最后说道,语气沉重,“我人微言轻,无法判断其深远影响,只觉得……山雨欲来。”
萧景珩静静地听着,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愈发深邃。他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墨玉斋……戊午年、己未年……”他低声重复着关键信息,脑中飞速运转着对应的时间与事件。良久,他抬眸看向沈清璃,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与更深沉的凝重,“你提供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它印证了我这边的一些零散情报。朝中几位大佬近期的动向,确实有些微妙。”
他没有追问她是如何发现、又如何确认的,这份尊重让沈清璃心下稍安。
“如此一来,沈家的立场,在某些人眼中,恐怕已是明朗。”萧景珩分析道,“你身在沈家,处境将更为复杂。顾晏舟今日敢如此对你,未必没有借此试探,甚至挑拨沈家与……与我背后势力关系的意思。”
沈清璃颔首,这正是她所担忧的。“所以,我需尽快积累更多自保之力。田庄便是第一步,但仅靠田庄产出,速度太慢,且目标明显。”
萧景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沉吟片刻,道:“田庄产出,未必只能着眼于粮食布匹。京中贵人众多,奢靡之风日盛,对于新奇精巧之物、各地特产珍品,需求极大,利润也远胜寻常农物。”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简易的舆图,指向几处:“我在南边有些关系,可引荐几位可靠的海商。你可利用田庄,尝试引种一些南方的花卉、香料,或是定制一批苏杭的新式绸缎花样,不必多,重在奇、精。同时,北境虽苦寒,但有些皮货、山珍,在京城亦是紧俏。我可让人以商队名义,与你田庄对接,明面上是寻常贸易,实则……”
他点到即止,但沈清璃已然明白。这是要她利用田庄作为掩护,建立一条沟通南北、汇集珍奇的商业渠道,既能快速积累巨额财富,又能借助商队往来,悄然构建一个隐形的信息网络。这远比单纯种地收租要高效得多,也隐蔽得多。
“只是,此举需投入不小,且风险隐藏。”萧景珩提醒道,“商海诡谲,人心难测,需得有绝对可靠且精于此道之人打理。”
“人手方面,还要多谢将军日前所赠。”沈清璃道,“那几位掌柜,皆是得力之人,我已将他们安排下去,正好可负责此事。”她提及回赠银钱之事,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公平交易。
萧景珩看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是无奈,又似是欣赏,却并未在此事上多言,只道:“如此甚好。初期投入若有不逮,我可……”
“不必。”沈清璃打断他,态度温和却坚定,“既是合作,自当共担风险,共享其利。前期投入,我尚能筹措。”她不想在金钱上再欠他人情,保持清晰的界限,是保护自己,也是尊重这份联盟。
萧景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坚持。两人又就具体操作细节、联络方式、风险规避等商讨了许久。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气氛专注而务实,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合作,在共同的危机面前,迅速走向深化与具体化。
商讨暂告一段落,沈清璃心下稍安,有了明确的方向和萧景珩提供的渠道,她对接下来的路清晰了不少。她端起手边微凉的茶水,轻啜一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萧景珩始终放在手边的一个陈旧木盒,那盒子与这书房的简洁风格颇有些不符。
萧景珩注意到她的目光,随手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些零散的木雕工具,以及几个雕刻到一半、形态稚拙的小动物木雕。
“让沈小姐见笑了。”他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赧然,“少时在边关,无所消遣,跟着一个老亲兵学了点粗浅手艺,心烦意乱时,刻上几刀,反倒能静心。”
沈清璃有些讶异,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在朝堂上心思深沉的冷面将军,竟会有这样……近乎童趣的爱好。她拿起一个雕刻了一半、依稀能看出是只小兔子的木雕,木质温润,刀法虽显生涩,却透着一种认真的笨拙。
“这兔子……耳朵似乎刻反了?”她忍不住指出,唇角微弯。
萧景珩摸了摸鼻子,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近乎窘迫的神色:“那时年纪小,只顾着模仿,没留意观察真兔子……被那老亲兵笑话了许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他后来……死在了北狄人的一次夜袭里。这些工具和小玩意儿,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但沈清璃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深藏的落寞与怀念。那个教会他雕刻、会笑话他的老亲兵,想必是他少时在冰冷边关难得的一抹暖色。
这一刻,萧景珩身上那层坚冰般的外壳仿佛裂开了一道细缝,流露出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属于“萧景珩”这个人的,一点点真实的柔软与过往。
沈清璃握着那只木雕小兔,指尖感受到木质的纹理,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这无意间流露的往事轻轻触动了一下。她看着他低垂的眼睫,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提及故人时,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然而,这份微妙的触动只存在了短短一瞬。萧景珩已迅速收敛了情绪,将木盒盖上,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一时失态,让沈小姐见笑了。”
沈清璃将木雕轻轻放回盒中,摇了摇头,轻声道:“睹物思人,乃是常情。”她没有再多问,心中却对这位盟友,有了更立体、也更复杂的一层认知。
合作在深化,信任在累积,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有各自背负的秘密与责任,有皇权与朝堂的倾轧,有顾晏舟的疯狂,更有那半块玉佩所牵扯的、关乎江山社稷的巨大谜团。
离开田庄时,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沈清璃坐在回城的马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心中并不轻松。
萧景珩少时的那段往事,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但很快,更大的忧虑笼罩了她——与萧景珩的联盟越紧密,卷入的旋涡就越深。他们真的能在这即将到来的、可能席卷一切的狂风巨浪中,携手抵达彼岸吗?
而萧景珩,他今日流露的柔软,是真实的偶然,还是……另一种更为高明的、旨在获取她更深度信任的策略?
马车辚辚,驶向暮色沉沉的京城,也驶向那愈发扑朔迷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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