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林晚星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眼中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周身残存的净化之力因她的情绪波动而不稳定地闪烁起来，将巷口的阴影都驱散了几分，“你是我杀母仇人！将我和言深害到如此境地的元凶！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居然敢提合作？！”
面对林晚星几乎要将他撕碎的仇恨目光，“银”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有嘲弄，有疲惫，甚至有一丝……怜悯？
“杀母仇人？”他重复着这个词，暗紫色的瞳孔幽深地注视着林晚星，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顾太太，或者说……林晚星，如果我说，你的母亲……林婉茹女士，很可能并没有死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中了林晚星！
她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亲眼看到……感应到……” 母亲最后那熄灭的生命气息，那决绝的眼神，怎么可能是假的？
“亲眼所见，未必为实。能量感应，亦能伪造。”“银”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尤其是在涉及到‘主宰’力量的时候。那具‘躯体’，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精心培育的‘培养皿’，一个用于储存和提纯你母亲血脉气息的……‘电池’罢了。”
“培养皿？电池？”林晚星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银”向前走了一步，尽管伤势让他步伐有些蹒跚，但那股迫人的气势依旧存在，“你的母亲，李娟，她所拥有的特殊血脉，对于‘暗星’、对于‘主宰’的计划，至关重要。重要到……他们舍不得轻易毁掉她这个‘源头’。”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晚星脸上剧烈变幻的神色，继续抛下更重磅的炸弹：“而且，看来你的母亲，对你这个女儿，也并非毫无保留呢……她难道从未告诉过你，关于她真正的来历？关于……你们家族血脉中隐藏的秘密？以及，她为何会蜗居在那样一个小面馆里？”
林晚星的大脑一片混乱。母亲的身世？她只知道母亲是孤儿，被一家好心人收养，性格温柔坚韧，与父亲相识相爱，经营面馆，平淡却幸福。哪里有什么秘密？
“你胡说！我妈妈只是普通人！”林晚星厉声反驳，但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被忽略的细节——母亲偶尔流露出的、与面馆老板娘身份不符的优雅与见识；面对困境时异乎寻常的坚韧；还有……父亲有时看向母亲时，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复杂的眼神……
“普通人？”“银”嘴角的弧度带着讽刺，“能够孕育出你这般完美‘容器’的血脉，会是普通人？林晚星，你太天真了。”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的母亲李娟，她原本的姓氏，应该是……‘月’。”
“月？”林晚星一愣，这个姓氏极其罕见。
“一个非常古老，曾经守护着某个秘密，拥有特殊天赋的隐世家族的后裔。”“银”缓缓道，“而这个家族守护的秘密，或者说，他们血脉中流淌的力量，正是稳定和引导‘钥匙’、也就是你母亲守护的那样东西，并最终开启‘容器’……也就是你的关键。”
他指向林晚星：“你的存在，并非偶然。你是‘月’家血脉与‘钥匙’力量结合下，被‘主宰’的意志（或者说，是遵循‘主宰’意志行事的‘暗星’）所选中的、概率极低的‘完美产物’。”
林晚星听得浑身发冷，她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那……那你呢？”她猛地盯住“银”，“你又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银”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和自嘲，“我？我不过是另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实验品’罢了。一个被‘暗星’从小培养，用来执行任务、监视你们一家，并在关键时刻……确保仪式顺利进行的……‘工具’。”
他的目光第一次避开了林晚星的视线，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枭龙，那个蠢货，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其实也不过是组织丢出来吸引火力的棋子。而我这个‘儿子’，才是真正被安插在他身边，负责监控你和‘钥匙’情况的……眼睛。”
“至于我的身世……”他顿了顿，暗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痛苦，“一个被遗弃的、恰好拥有微弱空间亲和力、适合被改造成执行者的孤儿？或者，是某个失败实验的残留物？谁知道呢……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重新看向林晚星，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诡秘：“所以，林晚星，我们之间的仇恨，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你的母亲可能还活着，被囚禁在‘暗星’真正的核心之地。而我，这个你眼中的仇人，某种程度上，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现在，”他指了指街道尽头，那些被诡异意志操控、开始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涌来的麻木人群，以及天空中那越来越清晰的、充满恶意的漩涡面孔，“讨论恩怨之前，我们得先想办法……活下去。”
“是选择在这里被我口中的‘真相’困住，然后被这座城市同化或吞噬；还是暂时放下仇恨，利用你我各自的力量，先闯出去，找到回去的路，然后再去揭开所有的谜团，救出你可能还活着的母亲……”
“选择权，在你。”
“银”说完，不再看她，而是警惕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活偶”大军，暗紫色的能量开始在他指尖凝聚，尽管微弱，却带着一种危险的质感。
林晚星呆立在原地，脑海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母亲可能未死？家族隐秘？银的身世？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冲垮。仇恨、震惊、迷茫、还有一丝微弱的、对母亲生还的渴望……种种情绪激烈交战。
看着那些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逼近的人群，感受着天空中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注视，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瞬间的混乱。
她死死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看向“银”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冰冷而艰难：
“……怎么合作？”
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楚真相，才能……回家。
“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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