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这三日,李莫愁几乎未曾停歇。
她将古墓内外的机关暗道再次仔细检查加固了一遍,又去山中猎了不少野味,熏制成肉干,将地窖塞得满满当当。
她反复清点米粮油盐、药材布匹,确认足够师傅、龙儿和孙婆婆用上大半年仍绰绰有余。
她拉着孙婆婆,事无巨细地嘱咐:“婆婆,地窖东角我新放了两坛您爱喝的果酒,但您年纪大了,定要少饮。
这些银钱您收好,若有什么急用,或是想给龙儿添置些什么,便让师傅允您下山去买。
后山那处泉眼的水最甜,担水时千万小心脚下……”
孙婆婆拉着她的手,眼眶泛红,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婆婆都知道,你自己在外头才要万事小心……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可不比咱们古墓里清净……”
她又去寻师傅林素问,将这几日整理抄录的武学心得、以及自己对于玉女心经后续修炼的一些猜想,恭敬呈上:“师傅,这是徒儿的一些浅见,或许对您和龙儿日后修行略有助益。徒儿不在,您多保重身体。”
林素问接过那厚厚一叠纸笺,目光扫过上面娟秀却隐含风骨的字迹,沉默片刻,只道:“一切自有缘法,不必挂碍。守住本心。”
最让她割舍不下的,便是小龙女。
最后那个午后,她带着小龙女在古墓外那处能晒到太阳的小山坡上坐着。
小龙女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格外安静,小手紧紧攥着师姐的衣角。
“龙儿,”李莫愁将她抱到膝上,理了理她细软的头发。
“师姐要出一趟远门,要去很久很久。”
小龙女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小嘴一扁:“师姐不要走……龙儿乖,龙儿好好扎马步,好好认字……”
李莫愁心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忍着,拿出一个亲手雕的、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小玉瓶(用以前捡到的边角料做的),挂在小龙女脖子上。
她柔声道:“龙儿最乖了。师姐不是不要龙儿,师姐是去给龙儿找好吃的、好玩的。”
“你看,这个瓶子,你想师姐的时候,就对它说说话,师姐不管在哪里,都能听见。”
她又细细叮嘱:“师姐不在,你要听师傅的话,好好练功,不许偷懒。也要听孙婆婆的话,好好吃饭,不许挑食。等师姐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哦。”
小龙女似懂非懂,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却用力点头:“龙儿听话……师姐快点回来。”
李莫愁紧紧抱了抱她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将这份温暖与牵挂深深埋入心底。
出发的时刻到了。晨曦微露,古墓入口寒意深重。
李莫愁换上了一身便于行走的青色劲装,背上简单的行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少量银钱,便是她惯用的冰魄银针和一把精铁长剑。
她来到林素问平日清修的石室外,郑重地跪下,叩了三个头。 “师傅,徒儿走了。您保重。”
石室内寂静无声,良久,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嗯。”
李莫愁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十年、冰冷却又承载了她最多温暖牵挂的地方,毅然转身,步出了活死人墓。
山风拂面,带着林木的清新气息。阳光穿透晨雾,照亮了下山的路。
她没有再回头。
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道密林之中。
一如十年前那个被带入古墓的小女孩,此刻离去,却已身负绝学,心怀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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