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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幽静，月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在潺潺溪流和相对无言的两人身上。
完颜康靠在山石上，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才勉强平复了呼吸。
他抬起头，望向站在几步外、正警惕打量着周围环境的灰衣女子。
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轮廓，虽衣着朴素，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飒爽之气。
“咳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完颜康开口，声音因受伤和脱力而显得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属于他身份惯有的、即使落魄也难掩的矜持与审视。
“若非姑娘出手，康今日恐怕要葬身于此了。”
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锐利地落在李莫愁脸上，试图从她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李莫愁闻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清冷：“路见不平而已。你的伤需尽快处理。”
她走上前，不顾完颜康一瞬间的戒备和僵硬，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最重的一处在左肩胛，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另有几处刀伤在手臂和腰腹，虽不致命，但失血不少。
“忍着点。”李莫愁言简意赅，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和干净的布条。
她先是用溪水小心清洗伤口，动作熟练，并无寻常女子的扭捏怯懦。
冰凉的溪水触到伤口，完颜康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肌肉紧绷，却咬紧牙关没哼出声，只死死盯着李莫愁近在咫尺的脸。
清洗完毕，李莫愁拔开瓶塞，一股清幽的药香散发出来。
她将瓶中淡黄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
药粉触体，带来一阵刺痛，随即又是一片清凉，血流竟肉眼可见地缓了下来。
“金疮药？”完颜康有些诧异，这药效比他王府中用的御赐伤药似乎也不遑多让。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武功高强，随身带着这等良药，行事却如此……特立独行。
李莫愁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用布条替他包扎。
她的手指纤细却稳定，包扎的手法干脆利落，显然是做惯了此事。
两人距离极近，完颜康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类似草木清冽的气息，与她冷冽的外表截然不同。
包扎好最重的肩伤，李莫愁又处理了他手臂和腰腹的伤口。
整个过程，完颜康异常沉默，只是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
待她全部处理完毕，起身去溪边洗手时，完颜康才再次开口，语气复杂：
“姑娘救命之恩，又劳烦姑娘为我疗伤，完颜康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日必当厚报。”
李莫愁洗净手，甩了甩水珠，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神清澈而疏离：“萍水相逢，名号不足挂齿。阁下伤势暂缓，但不宜久留，那些杀手未必不会追来。”
她显然不欲与他有太多牵扯，更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反而让完颜康心中那份探究之意更浓。
他自幼身份尊贵，见过的女子无不对他趋之若鹜或敬畏有加，何曾被人如此忽视过？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痞气和些许自嘲的笑：“姑娘说的是。只是……在下如今这般模样，恐怕难以独自下山。不知姑娘欲往何处？若是顺路……”
李莫愁打断他：“我独来独往惯了。”意思很明显，不想同行。
完颜康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恼，反而低低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咳嗽两声。
“咳咳……姑娘还真是……爽快。也罢，大恩不言谢，姑娘既然不愿透露姓名，那这份恩情，完颜康记在心里了。
“日后姑娘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凭此物来临安府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寻我。”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看似普通、却刻着特殊暗纹的玉佩，递了过去。那玉佩质地温润，显然不是凡品。
李莫愁看了一眼，并未去接：“不必。”
完颜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还从未如此被人接连拒绝过。这女子，当真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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