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狭路相逢
发电机熄火的余音还在船坞里回荡，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重新淹没了整个空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跳得像擂鼓。王超、陈威和李娜迅速占据有利位置，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入口方向。
聂思思则紧紧抱着蒋甜甜，蜷缩在“希望号”驾驶舱最隐蔽的角落，用手轻轻捂住小姑娘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
藤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伴随着轻微的水声。一道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在浑浊的水面上扫过——是探照灯！
紧接着，一艘小型、流线型的黑色潜水器，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船坞。它比浮岛的快艇小得多，更像是一种用于潜入和侦察的装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光泽。
“不是浮岛的快艇……”李娜压低声音，带着疑惑，“这东西看起来更老旧，像是……旧时代的制式？”
潜水器在距离“希望号”几十米外的水面上停下，顶部的舱盖“嗤”一声打开，三个人影敏捷地钻了出来。
他们穿着深灰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全身防水服，装备也参差不齐，有旧式的步枪，也有鱼叉和弩箭这类简陋武器。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他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船坞，目光很快锁定在了轮廓明显的“希望号”上。
“废墟民？”陈威有些意外，但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对方。这些人看起来和之前遇到的、在废墟上搭建窝棚的幸存者很像，但装备似乎又好上一些，而且居然有潜水器？
“不像普通的废墟民。”王超眼神凝重，“他们有水下载具，能找到这里，不简单。”
那疤痕脸男人也看到了严阵以待的王超几人，他抬起手，示意身后两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扬声喊道：“喂！那边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缺水的干涩，但中气十足。
王超没有放松警惕，同样高声回应：“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叫老刀，以前是这船坞的维护工。”疤痕脸男人回答道，语气还算平和，“洪水来了以后，带着一帮老兄弟在这里躲躲藏藏。这船坞是我们的据点之一。刚才听到发电机响，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有人能摸进来。”
船坞原来的维护工？王超和李娜对视一眼，这倒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有潜水器并能找到这个隐蔽入口。看来这地方并非无主之地。
“我们只是路过，暂时借地方修整一下，修好船马上离开。”王超试图释放一些善意，但立场明确。
老刀打量了一下奇形怪状的“希望号”，特别是尾部那个显眼的大洞，咧了咧嘴，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嘿，你们这‘船’……伤得不轻啊。看样子是碰上浮岛那帮孙子了？”
他话里对浮岛的敌意毫不掩饰。王超心中微动，顺着他的话说道：“是交过手。你们也跟他们有冲突？”
“冲突？哼！”老刀啐了一口，“那帮自称‘上等人’的家伙，占着最好的资源，动不动就来‘征税’，抢我们的食物和燃料，不服就杀！这世道，活着本来就难，他们还他妈不让人活！”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露出愤慨的神色。
共同的敌人往往能快速拉近距离。王超稍微放松了一点绷紧的神经，但依旧没有放下武器。“我们也是被他们追杀，不得已才逃到这里。”
老刀点了点头，目光在王超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李娜染血的肩膀和几人相对精良的生存装备上停留了片刻。“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能从浮岛手里逃出来，还开着这么个……别致的大家伙，有点本事。”他话锋一转，“不过，这船坞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要想在这里修整，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图穷匕见，还是要谈条件。陈威忍不住开口：“表示什么？我们食物都快没了，就剩点破烂工具。”
老刀嘿嘿一笑，指了指“希望号”：“我看你们那台柴油发电机不错，还有那些维修工具……反正你们修船也用不了那么多，分我们一半，这地方随便你们用，怎么样？我们还可以帮你们望风，浮岛的狗腿子来了，我们能提前知道。”
他胃口不小，直接盯上了他们刚找到的最宝贵的物资。王超皱起眉头，这些工具和发电机是他们修复“希望号”的希望，绝不能轻易让出去。
“工具和发电机不可能。”王超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们可以用别的东西交换，比如……信息。”
“信息？”老刀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兴趣，“什么信息？”
“关于浮岛，关于……‘潮汐核心’。”王超抛出了诱饵。他注意到，当他说出“潮汐核心”四个字时，老刀和他同伴的眼神明显变了一下。
老刀沉默了几秒，挥挥手让身后的同伴放下武器，自己则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你们知道‘潮汐核心’？那玩意儿不是早就跟着旧实验室一起沉没了吗？”
“实验室是沉了，但东西不一定没了。”王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们进去过。”
老刀和他同伴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你们……进去了？！怎么可能！那地方被怪物守着，还有浮岛的人盯着！”
“我们自有办法。”王超没有细说，“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线索。如果你们能提供关于这片水域、关于浮岛动向的有价值信息，我们可以共享部分发现。这对你们在这片废墟里生存，应该也有帮助。”
老刀眼神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王超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又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看了看王超几人，又看了看那艘破船，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成交！”老刀一拍大腿，“工具和发电机我们可以不要，但你们找到的关于‘潮汐核心’和实验室的信息，必须跟我们共享！而且，如果真有办法对付浮岛，得算我们一份！”
“可以。”王超点头同意。暂时的联盟，在这种环境下是生存的必需。
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老刀让两个同伴回到潜水器附近警戒，自己则走了过来。他递给王超一个脏兮兮的水壶：“喝口淡水吧，看你们嘴唇都裂了。”
王超道谢接过，但没有立刻喝，而是先递给了身后的李娜。李娜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才小口抿了一点，对王超微微点头。
“你们对这附近很熟？”王超开始切入正题。
“熟得很！”老刀有些自豪，“洪水来之前我就在这儿干活，哪片水域深，哪片有暗礁，哪栋楼还没完全塌，门清！浮岛那帮孙子的巡逻路线和时间，我们也摸了个大概。”
“太好了！”王超精神一振，“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能把船彻底修好，最好还能补充些物资。”
老刀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想了想：“往东走，大概半天的水路，有个‘沉默货轮’，是艘搁浅在摩天楼上的旧货船，位置很高，很隐蔽，我们有个小队常驻在那里，物资也算充足。就是路上要经过一片‘猎场’，有点麻烦。”
“猎场？”
“嗯，一片水下废墟特别复杂的区域，是那种会发声音怪鱼的老巢，数量很多，非常难缠。”老刀心有余悸地说，“我们一般都不敢轻易从那里走。”
会发声音的怪鱼？王超和陈威立刻想起了实验室里遇到的的那种生物。看来它们的活动范围很广。
“除了那里，还有别的路吗？”李娜忍着痛问道。
“有，但要绕很远，而且可能会撞上浮岛的巡逻队。”老刀摊摊手，“这世道，哪条路都不好走。”
看来，“沉默货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虽然要经过危险区域，但至少有明确的目标和接应。
就在王超准备详细询问路线和“猎场”情况时，负责在潜水器旁警戒的一个老刀的同伴突然发出了急促的鸟叫声示警！
“不好！有情况！”老刀脸色一变，猛地趴低身体。
几乎同时，一阵不同于他们潜水器引擎的、更加低沉有力的嗡鸣声，从船坞入口处由远及近传来！而且，不止一个！
浮岛的追兵，终究还是循着踪迹找来了！
刚刚达成的脆弱联盟，立刻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
王超迅速扫视船坞，除了他们进来的入口，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老刀！还有别的路出去吗？”
老刀脸色难看地摇头：“这是唯一的出入口！妈的，被堵死在里面了！”
船坞内部空间虽然不小，但出口单一，一旦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
“准备战斗！”王超低吼，所有人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和谈判，而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狭路相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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