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尚未在百草峰的山林间完全散去，赵南便已结束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青云炼气诀》修炼。他缓缓收功，感受着丹田内又凝实了一分的灵力，以及玉佩持续带来的那份微弱却不可或缺的清凉宁静。推开竹门，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山下那片已然开始苏醒、隐隐传来人声的坊市方向。
几日下来，前往外门坊市摆摊售卖辟谷丹，已成为他修行生活里一个固定且重要的环节。
熟练地来到那个相对偏僻却已熟悉的角落，铺开粗布，摆上十个白瓷瓶。与最初时不同，他甚至不必再拿出那块写有价格的木牌。因为很快，就有熟面孔寻了过来。
“赵师弟，今日可还有辟谷丹？”一位面色憨厚、修为在炼气六层的壮实弟子快步走来，语气熟稔。他是负责宗门部分区域洒扫杂役的弟子，每日体力消耗大，对辟谷丹需求甚多。
“李师兄早，刚摆上，老规矩。”赵南微笑着点头，递过去两瓶。
“好嘞！还是师弟你这丹药顶饿，劲儿足还平和，比丹阁那批新来的强多了，吃了总觉得肚子里有股燥气。”李师兄爽快地付了两块灵石，小心地将丹药收好，又压低声音道，“给我留着点啊，下午我再叫两个相熟的师兄过来。”
“放心，若是卖得快，我明日再多备些。”赵南应承道。
这只是开始。随后，一位经常需要外出采集任务的女弟子，一次性买了三瓶，说是要备着下次任务用；一位在讲法堂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弟，怯生生地来买了一瓶，还小声说是一位师姐推荐来的；甚至还有两位前日买过的药王谷交换弟子，今日又特意寻来，各买了两瓶，直言他们虽自己也炼丹，但炼制这等基础丹药耗时，不如直接购买品质稳定的划算，省下时间可钻研更高深的丹方。
不过半个时辰，十瓶辟谷丹再次售罄。后来的一位弟子来晚一步，只能失望地离开，赵南只好告知他明日请早。
今日收入十一块下品灵石——那位李师兄买了两瓶，支付了两块灵石。握着这些微微泛着灵气光晕的石头，赵南心中已然平静了许多，不再有最初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感觉。这笔每日稳定十数块灵石的进项，如同细水汇入干涸的河床，正在一点点滋养着他原本拮据的修仙之路。
他没有立刻收起摊位，而是如往常一样，开始在坊市内有目的地转悠。怀揣着灵石，他的目光变得更为精准，不再是漫无目的的观察，而是仔细地搜寻和比对。
他停在一个专卖符箓材料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位年纪颇大的外门弟子，修为不高，但似乎精于此道。
“师兄，这青檀木符纸如何卖？”
“四块灵石一沓，一沓二十张。师弟若常要，可算你三块半。”
赵南拿起一沓，指尖轻轻摩挲，感受着纸张的质地和蕴含的微弱木灵之气，又凑近闻了闻，点头道：“质地匀韧，灵气导性应是不错。朱砂呢？”
“这罐赤焰砂，乃是用地火煅烧过的辰砂调制，至阳刚猛，最适合绘制火系、雷系符箓，五块灵石一罐，足够绘制三四十次了。”
赵南沉吟片刻。他练习火弹符屡屡失败，或许与材料也有些关系。最终，他花费七块灵石，购买了两沓青檀木符纸和一罐赤焰砂。摊主见他爽快，又额外送了他一支品相不错的狼毫符笔，虽只是低阶法器，但比他自己用的普通毛笔要好上许多。
接着，他转向灵草区。炼制凝气丹的辅药还缺几味。
“凝血草，五年份的，四灵石一株。”
“清心花，要刚采摘不久，灵气未散的，三灵石一朵。”
他仔细挑选，讨价还价，又用三块灵石购买了几株品相不错的凝血草和两朵清心花。如此，今日收入的十一块灵石，转眼便只剩下一块。
但他丝毫不觉得心疼。看着储物袋里新增的符纸、朱砂和灵草，他眼中充满的是期待。这些投入，将转化为他绘制更多符箓、尝试炼制凝气丹的资本，而成功的符箓和丹药，又将带来更多的灵石。一个积极的、滋养修行的良性循环，正在他手中缓缓形成。
返回竹屋的路上，他再次遇到了御兽山的弟子。今日是一位身着异兽纹饰袍服的青年，身旁并未跟着威猛的狼豹，反而是一只通体雪白、仅有巴掌大小、形似松鼠的小兽，蹲在他的肩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过往行人，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偶尔发出“吱吱”的轻叫，显得极为灵巧可爱。
那御兽山弟子似乎颇为珍爱这小兽，不时用手指逗弄它，喂给它一颗不知名的坚果。小兽两只前爪抱着坚果，小口小口啃食的模样，引得附近几位女弟子眼中放光，低声惊呼。
赵南也不禁多看了两眼，觉得颇为新奇。修仙世界光怪陆离，除了自身的修为法力，这驯养灵兽、并肩作战之道，亦是别有一番天地。不过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深知自身之道在于丹、符与雷法，需专注前行。
回到熟悉的竹屋，赵南没有丝毫停歇。他将新购的材料分门别类放好，首先拿出符纸和朱砂。
调墨、铺纸、凝神、静气。
指尖灵力微吐，饱蘸朱砂的符笔落下，笔走龙蛇，灵力顺着笔尖均匀地灌注于符纸之上。绘制的是他已颇为熟练的清风符。一连绘制了五张，成功了四张，成功率稳定。这得益于每日不辍的练习和逐渐增长的神识控制力。
稍作休息后，他目光凝重起来，抽出一张新的青檀木符纸。这次，他要再次尝试火弹符。
以新得的赤焰砂调墨，感觉其中蕴含的微弱火灵之气确实与之前不同。他回忆着失败的经历，更加小心地控制着灵力的输出与符文结构的稳定性。
笔尖落下，红光微闪。然而，在符文勾勒到三分之二时，灵力一个细微的波动，符纸“噗”地一声再次自燃，化为一小撮灰烬。
赵南皱了皱眉，并未气馁。清理灰烬，再次铺纸，凝神……失败……再尝试……
整整消耗了五张符纸，均以失败告终。但他每一次失败后，都会静坐回味片刻，找出那一丝不谐之处。他感觉到，距离成功似乎更近了一些，那层窗户纸仿佛一捅就破。
收起符笔，他又将新购的灵草取出，与之前积攒的材料放在一起。炼制凝气丹的主药和辅药终于凑齐了一份。
他没有急于开炉。炼丹比制符更耗心神和资源，尤其是凝气丹已算是一品丹药，远非辟谷丹可比。他需要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并且对地火的控制再有几分把握时，才会进行第一次尝试。
他只是将各种药材拿在手中，以神识细细感知其药性、纹理、蕴含的灵气多寡，在心中反复推演着淬炼、融合的步骤与火候把握。这是韩老魔曾隐晦提点过的“识药”之功，亦是丹道基础的重要组成部分。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竹窗，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赵南盘膝坐下，并未立刻修炼，而是拿出一个小本子，以炭笔简单记录下今日的收支、制符的成败得失、以及对炼丹的思考。
合上本子，他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心中一片宁静。
每日十数块灵石的稳定收入，让他摆脱了最初身无分文的窘迫，拥有了持续练习和提升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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