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能想象,他那个永远踩着高跟鞋的姐姐,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姐?”他喉咙干得发紧。
“……李霄。”李智的声音终于传来,“你,给我一分钟。”
电话里,是椅子被推开的噪音。
紧接着,高跟鞋脚步声远去,又折返。
一扇厚重的门“砰”地关上,隔绝了所有杂音。
“好了。”李智的声音再次响起,背景安静得吓人。“现在,把你刚才那堆废话,当成一份任务失败报告,重新向我汇报。”
“所有细节,一个字不许漏。”
李霄精神一振。
他坐直身体,用最精准的语言,将这几天的“作战”经过,冷酷地解剖开来。
从周雄登门,到他在厨房沉默地切菜。
从周怀瑾的红旗车,到他在门口的对峙。
从那份被撕毁的《作战计划书》,到心理学教授的无用“辅导”。
最后,他重点复盘了送出那双黑色作战靴的全过程。
他复述了张勤那句“李霄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甚至精准的描述了她当时笑容的弧度,以及周怀瑾递上花束时,两人之间那四十厘米的物理距离。
“……报告完毕。”
他说完,紧握听筒。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李霄怀疑信号断了。“姐?你还在?”
“在。”李智的声音很轻,几乎是飘出来的,“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处理一下接收到的信息。我那个智商一百四、全军格斗冠军的弟弟,在感情这件事上,怎么能蠢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李霄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我的判断有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李霄,我亲爱的弟弟,你这不是判断有误。你这是从一开始,作战目标就错了!”
“你告诉我,你的作战目标是什么?!”
“与她建立深度情感链接,排除竞争对手,确立唯一伴侣关系。”李霄脱口而出,这是他计划书里的原话。
“放屁!”李智第一次在他面前爆了粗口。“你的目标,是找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下属!一个需要被你二十四小时监管的重点保护对象!”
“你送她作战靴,潜台词是什么?‘你穿的鞋不行,危险,换掉!’”
“你申请当她的终身护卫,潜台词是什么?‘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全面接管!’”
“李霄!”李智不留情面的问道,“你回答我!你是在追求一个能与你并肩的爱人,还是在申请当她的爹?!”
李霄第一次在自己姐姐面前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怀瑾送她一封信,她动用最高密级加急回信。你猜信里写了什么?我用我的职业生涯打赌,信里绝不是‘你的发型不合规矩’,或者‘你的作息需要纠正’!”
“他一定是在夸她,欣赏她!他告诉她:‘你很优秀,你做的一切让我为你骄傲’!”
“他把她当成一个独立、强大、会发光的个体来尊重!来仰望!而不是一个需要被纠正、被保护的弱者!”
“你呢?!”
“你说的每句话,都在否定她!你用你的逻辑告诉她:你不行,你很弱,你需要我来改造你。李霄,你告诉我,哪个顶天立地的女人,会爱上一个天天想改造她的男人?!”
李霄靠着墙,身体缓缓滑落,最后颓然坐在地板上。
“她那句‘我很喜欢’,你听不出来是客气和疏远吗?她那声‘李霄哥’,你听不出来是把你划进了‘亲情’的安全区吗?!”
“她是在给你留面子!用最体面的方式,拒绝你这个蠢货!”
李霄想起张勤抱着花,回头冲他挥手的样子。那笑容,明亮,坦荡,没有一丝男女间的纠缠。
原来是这样。
“姐……”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李智长叹一口气。“霄儿,你听着。你最大的问题,不是不懂浪漫,是你的骄傲,让你太想掌控一切。感情不是战争。”
她的声音放缓了。
“你现在,第一,放下你那套‘作战计划’。第二,忘了你的军衔和功勋。你不是‘猎豹’队长,你只是一个叫李霄的,喜欢张勤的普通男人。”
“然后呢?”
“然后,去真正地了解她。不是了解她的项目和安全漏洞,是去了解她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零食,看什么电影会笑,听什么歌会发呆。周怀瑾正在做这些,所以他赢了。就这么简单。”
李霄沉默了。这些,他一无所知。
“可我现在,见不到她。”
“见不到,就写信。”李智斩钉截铁,“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写什么?”李霄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写你。”
“写我?”
“对,写你自己!写你的日常,写你觉得食堂的红烧肉太咸,写你看到墙角的流浪猫,想起小时候养死的那只兔子。写那些愚蠢的、无聊的、不完美的你。”
“让她知道,你不是一座完美的钢铁雕塑,你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她身边不缺战友,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卸下铠甲后,可以安心靠一靠的港湾。你,想做那个港湾吗?”
李霄的心,被这句话重重撞了一下。
“我……想。”
“那就去写。”李智笑了,“国际长途很贵,我挂了。下次再为这种蠢事打给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
李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脑一片混沌。
写信。写一个……不完美的自己。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崭新的稿纸。
拿起钢笔,笔尖悬在半空。
第一个字,该怎么下笔?
“报告张勤同志”?不行。
“亲爱的张勤”?他写不出口。
他盯着那张白纸,如同面对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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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深市,天工科技城指挥部。
周怀瑾的秘书敲门进来,双手递上一封盖着红色邮戳的信件。“周书记,京市来的绝密加急件。”
周怀瑾放下图纸,接过信。门关上,他拆开信封。看到那句“可考虑将其作为新型非致命声波武器进行课题论证”,他无声地笑了。
他的视线落到末尾那句“祝,工作顺利”,嘴角的弧度更深。
他将信纸折好,放进上衣内侧的口袋,拿起内部电话。“维钧,进来。”
许维钧推门进来,一脸疲惫。“又怎么了?”
“没事。”周怀瑾靠在椅背上,指了指桌上的规划图,“通知下去,今晚,指挥部全体加餐。”
“我请客,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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