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人马撤走后,幽魂谷彻底沉寂下来,只剩下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片狼藉的战场。
那道属于崔家合体客卿长老的模糊虚影,如同化作了山石的一部分,纹丝不动地嵌在峡谷上方最隐蔽的裂隙里。
他的气息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连最机敏的飞鸟虫蚁也难以察觉分毫。
他的神识笼罩方圆十里,任何灵力波动都不可能瞒过他。
当然,实力远超他的另说。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静静流淌。
峡谷里,除了被腐肉吸引来的食腐鸟和几只被血腥味诱来的低阶妖兽外,再无异状。
那三只妖兽始终昏迷,身上的禁制光晕也稳固如初。
合体长老的耐心极好,但心底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疑虑。
对方特意通过安佑三要求留下这三只修为不算顶尖的妖兽性命,定然有所图谋。可图的是什么?为何迟迟没有动作?难道就只是为了救下这三条无关紧要的妖命?这根本说不通。
直到第四天深夜,惨白的月光再次洒满山谷时,长老敏锐地察觉到,那三只妖兽身上的禁制光芒,正在极其缓慢地、自然而然地减弱,仿佛内部预设的时限到了。
又过了半日,禁制彻底消散。
最先醒来的是那只形似猎豹、肋生双翼的妖兽。
它爪子微微抽动,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眼神起初是茫然和虚弱,待看清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后,立刻转为警惕。
紧接着,另外两只——浑身覆盖坚硬骨甲的野猪妖,以及鳞片黯淡无光的巨蟒,也相继苏醒过来。
它们似乎对自己为何能幸存下来感到困惑,彼此警惕地交换着眼神,又因共同的虚弱和处境,暂时按捺住了冲突的本能。
它们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蹒跚,气息萎靡,显然之前的重伤和禁制的效果还未完全消退。
暗处的合体长老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用来感知着周围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或异常气息。
他几乎可以肯定,下一秒,或许就会有神秘人现身,或者某种未知的联络方式被激活。
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三只妖兽在原地徘徊片刻,似乎凭借着某种本能或残存的记忆,开始朝着山脉更深处的妖族控制区,摇摇晃晃地走去。
长老的虚影如鬼魅般在阴影与林木间无声穿梭,远远辍在后面。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就这?”他实在难以理解,“大费周章,特意点名要留活口,结果就是放任它们自己走回去?”
这完全不合常理。
他猜测过无数种可能:接头、传递信息、施加隐秘控制、甚至是作为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却唯独没想过会是如此平淡的、近乎儿戏的结局。
一路上,三只妖兽如同真正的残兵败将,依靠妖族强横的体魄缓慢恢复着,昼伏夜出,小心躲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它们穿过荒芜山岭,越过湍急的妖河。
合体长老紧跟了三天,始终未见任何接应或特殊事件发生。
直到接近某一处妖族控制区域的本营,感受到周围明显浓郁起来的妖气和空中稀疏的巡逻哨兵,合体长老才停下了脚步。
他隐匿在暗处,望着那三只妖兽踉踉跄跄地被营地外的妖族哨兵发现,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后被带入了营地深处。
到了这一步,再跟踪下去风险太大,而且似乎已无必要。
“奇怪……当真是奇怪。”长老凝望着那片混乱的妖族营地,眉头紧锁,“特意要求留下活口,却又不做任何接触,任凭其自行回归……这究竟是何用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的行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像是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这反而让他心头更加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这“妖”究竟藏在何处,他一时还看不透。
目的虽未完全达成,但继续深入已不明智。
合体长老的虚影悄然消散,迅速远离了这片区域。
他需要将这次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透着古怪的监视经过,原原本本地告知崔永信。
或许,家族庞大的情报网络,能从中分析出一些他未能察觉的蛛丝马迹。
....................
崔家大战妖族战场的百里之外,一处天然形成的狭窄石缝里,江野“噗通”一声,直接挺地瘫倒在地,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带喘,活像是刚被几十个壮汉轮番蹂躏过。
“操……真…真他娘的…要了亲命了……”他断断续续地咒骂着,嗓子因极度疲惫而沙哑不堪。
虎子看着瘫软如泥的江野,巨大的虎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担忧,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股憨直劲儿:“大哥,你没事吧?”
江野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闭…闭嘴…虎子…让老子…喘口气……”他现在连忽悠这傻大个的力气都没了。
虎子立刻噤声,乖巧地伏低庞大的身躯,紧挨着江野趴下,一双铜铃大眼紧张地瞅着他,生怕大哥有个闪失。
它心里直嘀咕:大哥真是太不容易了,为了净化大业,竟然虚弱成这样,俺可得保护好了!
江野瘫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识海像是被一万头驴啃过,空空荡荡,还一阵阵抽着疼。
连续几天超高精度的微操,控制着那点微薄魔气去浸润那些一碰就碎的小虫子,还得时刻提防着合体老怪的神识扫描,简直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比他正面对砍一个返虚后期还累心。
为了全身心投入,他甚至连仓鼠化身都维持不了,直接显出人身。
他直挺挺地躺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攒起点力气,哆哆嗦嗦地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丹药,看也不看就胡乱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药力化开,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刺痛的识海,他那煞白的脸上总算找回了一丝血色。
“呼……总算……活过来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挣扎着坐起身,背靠上冰冷的石壁。
虎子见状,连忙用它那硕大的头颅,小心翼翼蹭了蹭江野的胳膊,憨声问道:“主人,种子…都种好了吗?”
“嗯…”江野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种下去了,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
虎子虽然不太明白“发芽”具体是个什么流程,但看主人露出了笑容,心想肯定是好事。
它立刻振奋起来,低吼一声,带着十足的憨气表忠心:“主人放心!等种子发芽,需要打架的时候,俺虎子第一个上!保证把那些没被净化的坏家伙全拍成肉泥!”
江野被它这憨货给逗乐了,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大脑门:“行,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又歇了片刻,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江野这才扶着石壁站起身。
“走了,傻虎。”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崔家那帮人不是傻子,估计快琢磨过味儿了,这儿不能待了。”
虎子立刻站起身,威风凛凛地抖了抖浑身毛发,乖巧地俯下身子:“大哥,您累,骑俺走吧!”
江野也没跟它客气,他现在确实还有点脚软,利落地翻身骑上虎背。
“找个稳妥的地儿,老子得睡他个三天三夜。”江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太阳穴,“至于这边…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好嘞,主人您坐稳了!”虎子低吼一声,四爪之下仿佛生风,载着江野,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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