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被宋军东西合围的消息,如同凛冽的寒风,终于也吹进了被围困已久的兰州城。这座城池在韩世忠西路军绕过它直扑河西后,便陷入了一种被遗忘般的僵持,守军的意志早已在漫长的围困和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中逐渐消磨。
腊月二十八,夜,兰州城内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在街道间呼啸。
城中一处僻静的宅院内,几名身着西夏军服的将领围坐在微弱的油灯下,神色凝重。为首者乃是兰州本地豪族出身的副将 张弘,其余几人亦多是汉人或其他久居兰州、对西夏归属感不强的部族军官。
“诸位都听说了吧?”张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兴庆府……已经被宋军团团围住了,国主危在旦夕!灵州、静州、怀州,乃至整个河西,全都丢了!西夏……完了!”
一名络腮胡将领一拳砸在桌上,闷声道:“早就完了!从宋军那会爆炸的玩意儿炸开臧底河城的时候,老子就知道!咱们在这兰州苦守,给谁守?给那个连兴庆府都保不住的李乾顺守吗?”
另一人接口,语气中带着怨愤:“就是!咱们兰州,百年前本就是汉家故土!是被西夏强占去的!这些年来,赋税徭役,哪一样不是我们承担最重?他党项贵人何曾正眼瞧过我们?如今大势已去,难道还要我们给西夏陪葬不成?”
张弘目光扫过众人,压低了声音:“宋军势大,火器犀利,更兼陛下……宋帝推行仁政,幽云、灵州百姓皆得安抚,免赋税,兴学堂。我听闻,就连阵前投降的静州守将李仁友,也得了宋军优待。反观我等,若等宋军破城,玉石俱焚,岂不冤枉?”
“张将军,你的意思是……?”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张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求生!今夜,就由我等带头,拿下主将 野利丰山的人头,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如此,不但可保满城军民性命,对我等而言,亦是弃暗投明之功!”
“干他娘的!”
“早就看那野利丰山不顺眼了!”
“就这么办!”
几人迅速议定细节,歃血为盟。
子时刚过,正是人最困顿之时。张弘亲自带领数十名心腹死士,以巡查防务为名,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守将府。府外守卫多是他们的亲信,见状并未阻拦,反而暗中协助。
众人突入内堂,正在酣睡的野利丰山被惊醒,刚欲呼喊,张弘已是一刀劈下!
“你……张弘,你敢叛……”野利丰山目眦欲裂,话未说完,便已身首异处。
张弘提起滴血的人头,厉声对闻声赶来的部分守军喝道:“野利丰山冥顽不灵,欲驱全城军民送死!今我已杀此獠,欲开城迎纳王师,保尔等性命!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大部分守军本就无心恋战,见主将已死,又听闻可保性命,纷纷丢弃兵器,表示服从。少数野利丰山的死党试图反抗,很快便被诛杀。
天色微明,腊月二十九。兰州紧闭多日的城门,在晨曦中被缓缓推开。张弘命人高挑着野利丰山的人头,率领城中剩余将官,徒步出城,向着城外围困的宋军营地跪拜请降。
围城宋军将领初时惊疑,在确认无误后,大喜过望,一面飞马向中军和西路军的韩世忠报捷,一面迅速派兵入城接管防务,张贴安民告示。
消息传回宋徽宗御驾所在的中军大营,正值腊月三十,岁除之日。
“好!天佑大宋!”赵佶闻报,龙颜大悦,“兰州乃河西门户,此城一降,西夏在黄河以南的最后据点已失!传朕旨意,厚赏张弘等反正将士,兰州军民,一体按新政安抚!”
他望向舆图上那片已被宋军旗帜几乎完全覆盖的区域,如今,只剩下最中心那一个孤零零的点了。
“至此,西夏全境,唯剩兴庆府一城。”姚古在一旁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征战即将功成的肃穆。
帐外,隐约传来了宋军营地为庆祝岁除和接连大捷而提前响起的欢呼声。而远方的兴庆府,却如同暴风雪中最后的孤舟,在腊月的最后一天,被彻底孤立,陷入了绝望的、最后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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