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西夏皇宫。
往日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所笼罩。宫墙外,宋军合围的号角与战鼓声隐约可闻,如同催命的符咒。宫墙内,则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晋王、国相嵬名安惠身披重甲,手持染血的弯刀,带着一群同样眼神狂热的宗室将领和亲兵,径直闯入李乾顺日常理政的偏殿。殿内侍卫试图阻拦,却被嵬名安惠的亲兵毫不留情地砍翻在地。
“嵬名安惠!你想造反吗?!”龙椅上,夏崇宗李乾顺又惊又怒,猛地站起,手指颤抖地指着闯进来的众人。一旁的梁太后亦是脸色煞白,强作镇定。
“造反?”嵬名安惠须发戟张,发出一声悲愤的冷笑,“陛下!臣等是在救我大白高国最后一丝血脉!而不是坐在这里,等着宋军破城,将我等如同猪羊般宰杀!”
他大步上前,根本不顾君臣礼节,声音如同野兽低吼:“您和太后还想等什么?等宋军接受我们称臣纳贡的乞求?别做梦了!赵佶御驾亲征,耗费钱粮无数,死了那么多兵马,他会只要一个虚名吗?他要的是亡我国,灭我种!灵州、静州的下场,您还没看清吗?!”
李乾顺气得浑身发抖:“那……那你说该如何?冲出城去,与宋军野战?那是自寻死路!”
“野战是死,守城亦是死!但野战,尚有一线生机!”嵬名安惠眼神疯狂,“集中所有兵力,从北门突围!向北,穿过沙漠,去黑水镇燕军司(西夏北部军司,靠近蒙古高原),或向西,尝试与河西残部汇合!只要保住种子,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荒唐!”梁太后厉声斥责,“北门外皆是宋军士兵,我军缺粮少马,疲惫不堪,如何能突破重围?你这是要将我西夏最后一点本钱彻底葬送!”
“葬送?”嵬名安惠猛地将刀指向宫外,“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葬送!陛下,太后,看看静州的李仁友,他投降了,或许能苟活,但我嵬名家的血脉,绝不容许跪着生!我西夏立国百年的脊梁,不能断送在你我手中!”
他不再废话,对身后将领一挥手:“请陛下和太后去后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嵬名安惠!你敢!”李乾顺惊怒交加。
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看似护卫,实则强硬地将李乾顺和梁太后请离了座位,押往后殿软禁起来。
控制了皇宫后,嵬名安惠立刻召集所有主战派将领,开始实施他疯狂的计划。
“立刻清点城中所有能战之兵!包括皇宫卫队、各衙门差役、乃至各贵族家兵!”嵬名安惠站在地图前,声音嘶哑却充满决绝,“将所有府库剩余的铠甲、兵器,全部拿出来!城中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征发!告诉他们,不想等死,就拿起武器,跟我们一起杀出去!”
副将担忧道:“晋王,仓促征发的百姓,未经训练,恐怕……”
“顾不了那么多了!”嵬名安惠打断他,“给他们发武器,告诉他们,跟着冲,就有活路!落在宋狗手里,都是死!把这些人单独编成一军,就叫……嵬名背嵬军!”
命令在血腥的镇压和绝望的煽动下被迅速执行。兴庆府内哭喊声、呵斥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最终,包括残存的宫帐军、部分卫戍部队和贵族私兵勉强凑出了约四万五千名还算有组织的士兵,以及京都留守的五千铁鹞子和嵬名安惠麾下的五千骑兵和两万多名被强行武装起来、面露惊恐的平民男子组成的“嵬名背嵬军”。
嵬名安惠看着校场上这些衣衫褴褛、装备杂乱却黑压压一片的队伍,心中涌起一股悲凉的豪情。他知道这是赌博,是九死一生,但他宁愿战死,也绝不愿跪着看到西夏的旗帜落下。
“儿郎们!”他跃上马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宋狗围城,欲亡我国!陛下已被奸佞所惑,欲行妥协之事!我嵬名安惠,今日带领你们,不为求生,但求死得其所!从北门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让苍天看看,我大白高国的男儿,没有孬种!”
“杀出去!”
“跟晋王拼了!”
被煽动起来的士兵和部分绝望的平民发出了杂乱却疯狂的呐喊。
夜色深沉,兴庆府北门附近,最后的六万余西夏军队,如同聚集的蝗虫,准备进行他们历史上最后一次,也是最绝望的一次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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