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那循环的唢呐、纸人模拟的喧嚣——彻底消失。整个喜堂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上百道来自纸人空洞眼窝的、冰冷黏稠的“注视”,全部聚焦在北侧偏席那个打翻酒杯的时髦女身上。
时髦女,后来得知她叫孙倩,此刻已经吓傻了,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旁边的西装男李伟和卫衣男生赵明更是面无人色,身体僵直,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同桌的黑衣女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微微绷紧,握紧了手中的长条包裹,但依旧没有妄动。
纸人司仪那涂着鲜红嘴唇的纸脸,似乎更“生动”了一些,它尖细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重复问道:
“客——人——”
“何故——扰席——?”
压力如同实质,孙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温了好几度,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死亡的阴影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司仪先生!”
一个清冷而镇定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寂静。是叶知秋。
她站起身,面向主位的纸人司仪,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合乎礼仪的平静。瞬间,一部分纸人的“目光”转向了她。
“这位客人初来乍到,心中惶恐,不慎失仪,绝非有意扰席。”叶知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厅,“今日乃府上大喜之日,宾主尽欢方为正理。若因小小意外便生龃龉,岂不有损喜气,辜负了主家一番美意?”
她的话,巧妙地引用了规则三“宾主尽欢”,将一次“扰席”事件,定性为可能影响“大喜”氛围的瑕疵。
纸人司仪僵硬地转向叶知秋,空洞的眼窝“盯”着她,似乎在判断。
另一边,林辰也懒洋洋地开口了,脸上带着那种混不吝的笑容,仿佛在打圆场:“是啊是啊,这位……小姐姐肯定是太为新人高兴,一时激动。司仪大哥您大人有大量,给个机会嘛。你看这满堂宾客(他指了指周围的纸人),不都等着看热闹……哦不,是沾喜气呢!”
他这话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再次强调了“喜气”和“宾客(规则)”。
两人的接连发言,似乎起到了作用。那弥漫在孙倩周围的刺骨寒意略微消退了一丝。纸人司仪沉默了大约三秒,这短短三秒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无比漫长。
终于,它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决:
“失仪——坏礼——”
“念——初犯——喜日——不宜见血——”
“罚酒——三杯——以儆效尤——!”
它话音落下,孙倩面前空着的三个酒杯,瞬间被一种浑浊的、散发着浓烈陈腐气味的暗红色液体斟满。那液体看上去粘稠无比,根本不像是酒,更像是……凝固的血。
“喝……喝掉它?”孙倩看着那三杯“罚酒”,脸上血色尽失,求助般地看向李伟和赵明,但那两人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想死就喝。”北侧偏席的黑衣女人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或者,你想试试‘扰席’的真正后果?”
孙倩浑身一颤,看着周围那些依旧“注视”着她的纸人,眼中闪过绝望。她颤抖着伸出手,端起第一杯。
液体入口的瞬间,她的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那味道无法形容,带着腥气、苦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感。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硬生生将三杯“罚酒”灌了下去。
喝完最后一杯,她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但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鼻涕横流。
在她喝下罚酒的瞬间,那上百道纸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回去。唢呐声再次幽幽响起,纸人们也重新开始了它们无声而诡异的“宴饮”。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规则已经用最清晰的方式宣告了它的存在——冰冷,残酷,不容违逆。
危机暂时解除,但气氛更加压抑。
东首次席的寸头男和运动服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凝重。寸头男低声道:“规则比想象的更活,也更危险。那个女孩(叶知秋)反应很快。”
运动服女孩点点头,目光扫过林辰和叶知秋,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的黑衣女人,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北侧三人组身上,低语:“团队素质参差不齐,是麻烦。”
林辰坐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臂,对叶知秋和王胖子低声道:“‘罚酒’……看来触犯规则的惩罚是阶梯式的,这次是警告。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桌脚那滩污渍上。
那或许,就是上一次“扰席”者,没能喝下“罚酒”的下场。
这囍宴,才刚刚开始。而“不可浪费”的规则,还像一把无形的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他们面前的碗碟里,那些热气腾腾的菜肴,还一口未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当深渊回响时,我在对校花说烂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