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去疾那句轻描淡写的“直接在那个隔间取就行”,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朱元璋的心。
取水?
二楼的房间里,怎么取水?
难道又是什么神仙手段?
他怀着满腹的疑惑,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那个独立的隔间。
马皇后也按捺不住好奇,紧随其后。
隔间的空间不大,但地板上那只通体雪白,在光线下泛着温润光泽的瓷盆,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朱元璋的全部注意力。
“瓷盆”底部还有一汪清水,清澈见底,看着就十分干净。
这东西造型奇特,像一个加高了的坐凳,又像一个深邃的……井口?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猛然炸开。
井!
朱元璋惊疑不定。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二楼!
把井打到二楼来?这就是神仙的手段?
他围着那白瓷盆转了一圈,平日那股帝王的威严,此刻已经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与困惑所取代。
他伸出手,在那光洁的瓷器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跟在后面的朱标,看到自己父皇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这玩意儿是干啥的”的迷茫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场景,何其熟悉。
他至今都记得,当初在乡下李去疾的小院里,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时的情景。
那时大哥刚把它捣鼓出来,自己也是把它当成了一口造型别致的水井,还差点撸起袖子想要打水,幸亏被及时阻止。
那可真是……不堪回首。
眼看父皇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有弯腰探头往里看的趋势,朱标一个激灵,赶紧上前一步。
“咳。”
朱标清了清嗓子,连忙上前一步,挡在自家父皇和那“白瓷井”之间,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父皇,母后……此物,并非水井。”
“嗯?”朱元璋眉头一挑,看向儿子,“不是井?那是什么?”
朱标定了定神,说道:
“这是‘漩渊吞秽桶’。”
“形如蟠龙盘踞,中空若谷,通体皎洁似霜雪。腹藏九曲之窍,下接黄泉之脉。器侧有虬枝横出,触之则洪涛自隐窍喷涌,訇然若雷,涤荡秽浊,顷刻尽没于无底之渊,复归平静如。”
对于这玩意儿,朱标有相当的敬意,编这段话的时候用了不少脑细胞。
不过,编得有些过头,好像没说清楚用途。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视一眼。
他们勉强听明白了。
这好像确实是一件“仙器”,按旁边的小横杆就会出水,把脏东西冲走。
那是干什么用的?
一旁的李去疾扶额,老二这是又犯中二病了。
“二弟啊,你直接说这是个马桶,用来方便的就行了。”
李去疾的话,让众人一时间没回过神。
他们一时间,都没能把这个光洁如玉的宝贝,和那污秽不堪之事联系到一起。
另外,在房间里有马桶并不奇怪。
可这马桶明显是固定在地上的!
马桶无法拿出房间……
那方便之后,污秽之物,岂不熏得满屋子都是味道!
就在这时,朱标说道:
“大哥,你也说得不准确了,这是抽水马桶,和普通的马桶不一样。”
说罢,随手按了一下马桶后方水箱上的按钮。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水流声响起。
只见一股清水从马桶内壁涌出,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一阵急旋,最终发出一声“咕嘟”轻响,又恢复了平静。
瞬间,众人想象中的“污秽”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最后消失。
朱元璋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马皇后的嘴巴,也微微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这……这就完事了?
不用人来倾倒,不用费力冲刷,就这么按一下……就干净了?
这马桶……漩渊吞秽桶……
确实称得上是仙家法宝!
朱标看着父母脸上那如出一辙的震撼,心中暗笑,又走到了一旁的洗手盆边。
“父皇,母后,取水的地方,在这里呢。”
朱标指了指洗手盆上方的铁疙瘩。
“大哥说这叫水龙头,我称之为‘螭吻吐涓枢’。”
“形若玄蛇昂首,铜鳞熠熠,蛰伏于壁。其首有旋钮如犄角,人触之则清泉自口喷涌,随人意转,吞吐自如。”
“无水之时,其喙紧闭,寂然无声;若旋其角,则洪波骤发,飞珠溅玉,沛然莫御。”
他伸出手,将铁疙瘩的金属旋钮转了九十度。
下一刻,奇迹再次上演。
一道清澈的水流,从那状如龙首的金属疙瘩中潺潺流出,冲击在白瓷盆底,溅起细碎的水花。
朱元璋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手伸到水流之下。
冰凉清澈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是真的水。
而且……它一直在流。
源源不断。
还有刚才,‘幽冥吞秽鼎’也是按了按钮就流出水!
朱元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
“这水!这水是从何而来?”
“为何不见人挑,不见井绳,它自己就流出来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凭空造物。
朱标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开始解释起来:
“回父皇,这也算不上‘仙术’,方法很简单。。”
“大哥在客栈后院建了一座高塔,名为水塔。又在河边设下水车,利用水力,日夜不休地将河水送入水塔之中。”
“水塔居高,这客栈的房间居低,水往低处流,只需用管道连接,再装上这个名为‘螭吻吐涓枢’的开关,便可随时取水,方便至极。”
“而且大哥还弄了过滤装置,这水比井水还要干净很多。”
一番话,说得简单明了。
可听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九天惊雷。
水车、高塔、管道,水往低处流……
这些东西他们都懂。
可把它们如此巧妙地组合在一起,达到这般神鬼莫测的效果,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愧是转世仙人。
居然有着此等大智慧!
朱标似乎还嫌给父母的震撼不够,又打开马桶旁的小盒子,拿起一沓灰色的纸。
“父皇,您看此物。”
他拿出几张,递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接过来,入手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柔软。
纸张上还有细密的压痕,质地远比宫里记事用的纸张要粗糙,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柔韧。
“方便过后,既可用此纸,比宫里用的厕筹,不知干净便捷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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