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是一个异族政权。
是一个人口占绝对少数的族群,统治着数以亿计的另一个族群。
这种统治结构,从根子上就带着一种无法消除的不安与恐惧。
而且,他们之前还有一个“元朝”作为参考。
“元朝”统治中原,实行“放纵”政策,对各个阶层的管理都非常宽松。
结果不到百年就被驱逐。
所以,吸取元朝教训的满清,为了维持统治,一直在做一件事。
愚民,疲民。
他们要磨掉这个民族的棱角,抽掉这个民族的脊梁,让他们忘记自己是谁。
于是,有了惨烈的文字狱,让天下士子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独立的思想。
于是,有了“留发不留头”的剃发易服,从身体上,磨灭一个民族的身份认同。
他们将儒家的忠君思想,异化到了极致。
他们要的不是心怀天下的国士,而是忠于爱新觉罗一家的奴才。
渐渐地,天下人的心中,“国家”与“民族”的概念被模糊了。
只剩下“朝廷”。
只剩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天下,是皇帝的私产。
这江山,是爱新觉罗家的江山。
与我一个升斗小民,何干?
所以,当英吉利的军舰开到广州,当法兰西的士兵闯入京城。
无数的百姓,只是麻木地围观。
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热闹。
甚至有人会主动为洋人带路,帮着他们去搬空皇家园林里的财宝。
因为在他们心中,那不是国耻。
那只是皇帝家的东西被抢了。
抢了就抢了,与我何干?说不定,还能少交点税呢。
一个失去了国家认同,失去了民族精神的庞大族群,就像一盘散沙。
无论个体多么庞大,都无法凝聚成一股力量。
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欺凌。
这才是那百年屈辱的根源。
不是武器不够先进,不是经济不够发达。
而是人心散了,国魂丢了。
……
太阳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晨间雾霾,越来越亮。
悠长的思绪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从李去疾的脑海中抽离。
李去疾眼中的那片深沉的、仿佛穿越了千百年的迷雾,终于缓缓散去。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映出了眼前几张面庞。
马大叔满脸的焦急和期待,却不敢打扰,那双饱经风霜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手背上青筋毕露。
二弟更是大气不敢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发出半点声音,似乎生怕惊扰了自己好不容易回转的神思。
三个侍女一脸关切,俏丽脸庞写满了惊慌与心疼,见李去疾回过神,急忙围上了,担心地问道:
“老爷,你……你没事吧?”
“老爷,有什么不舒服吗?”
“老爷,刚才的样子,我看着好难受。”
刚才老爷的那副模样,让她们看着就心疼。
时而扼腕,时而叹息,双眼中仿佛燃着一团火,又好似藏着一片冰海,那种悲怆与愤怒,让年纪最小的锦鱼差点流泪。
其实老爷这种样子,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按照老爷的说法,这是一种轻微的抑郁症,有时候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这个时代,这种病治不了,不过他的情况不严重,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康复。
三个女孩不太能理解李去疾的话,她们只知道,只要好好照顾老爷,老爷的“病”就能康复。
三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关切,像是一股温暖的溪流,将李去疾的神思从那段沉重的历史长河中,完全拉回了现实。
李去疾的心头一暖。
他扯出一个略显疲惫却足够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和。
“就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让你们担心了。”
他抬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锦鱼的脑袋,却发现手臂有些发麻。
锦书眼疾手快,连忙从旁边的石桌上,倒了杯早上刚泡好的温水。
“老爷,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李去-疾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彻底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
他安慰地拍了拍锦书的手背,又对锦绣和锦鱼笑了笑。
“好了,都别跟小花猫似的,我真没事。”
“去把早点端过来吧,我正好有点饿了。”
看着李去疾恢复了常态,三个侍女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们十分默契,锦绣和锦鱼走向厨房,去拿早点,锦书默默退到一旁,关切的目光,默默注视李去疾。
李去疾坐到一旁的石椅上,慢慢喝下温水,呼出一口气。
他的心中,却隐约有了一股责任感。
如今自己事业有成,吃喝不愁,或许真该做一些改变时代的东西。
阻止那场持续了百年的屈辱。
阻止那个曾经挺直了数千年的脊梁,被打断的悲剧。
他现在身处的大明,就是这根脊梁依旧挺立的时代。
从乞丐皇帝朱元璋,到守国门、死社稷的崇祯。
大明,是有骨气的。
华夏,是有魂的。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意义。
穿越者不改变历史,那不白穿了吗?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他不是伟人,没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能力。
更不可能像写教科书一样,去强行改造一个庞大帝国的思想。
他能做的,很有限。
但哪怕只是有限的事情,也足以撬动历史的走向。
比如,让这个时代,提前触摸到工业革命的脉搏。
让资本主义的萌芽,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野蛮生长,而不是被无情扼杀。
当大明的舰队,装备着蒸汽铁甲船,纵横四海之时。
当大明的火枪火炮,领先世界数百年之际。
所谓的百年屈辱,不过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李去疾抬起头,看向一旁马大叔和二弟,正准备开口。
“大哥!”
二弟朱标却抢先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了李去疾的肩膀。
“你刚刚醒来,心神耗费过度,万万不可再多言,先好好休息。”
这话说得恳切至极,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关切。
李去疾微微一怔。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二弟已经转过身,将还处在愣神状态的马大叔,一把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朱标用只有父子两人才能听到音量低声说道:
“爹,您还没看出来吗?”
“大哥他……他这是遭了天道反噬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被误认仙人,老朱求我改国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