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侍医在府中被抓获时，正打包行李准备出逃。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色蜡黄，双手抖得像筛糠，见到沈少卿手中的药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人饶命！都是太子殿下逼我的！”侍医涕泪横流，“他说要是我不照做，就诛我九族啊！”
沈少卿将药方放在他面前：“这断魂草和附子，你买去做了什么？”
“是……是做毒药，”侍医声音发颤，“太子殿下说，有个叫苏文清的官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让我配一副能让人看起来像自尽的毒药……”
果然如此！沈少卿追问：“苏文清知道了什么？”
“他……他发现太子殿下与西域莲教往来密切，还查到太子偷偷囤积兵器，”侍医道，“前几日他找到太子对质，太子假意答应他交出证据，却暗中让人在他茶里下了药，再伪装成自尽……”
顾衍之听得目瞪口呆：“太子身为储君，为何要勾结莲教，囤积兵器？”
“他说……他说陛下身体越来越差，端王虎视眈眈，他若不先下手，迟早会被端王害死，”侍医哭道，“可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自保，是想借着莲教的势力，等西域兵马来了，里应外合……”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但意思已很明显——太子想趁乱夺权，甚至可能弑父篡位。
沈少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太子是受害者，没想到竟是这盘棋中最狠的棋手。端王的贪腐、莲教的复起、苏文清的死，全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太子囤积的兵器在哪？”
“在……在京郊的废弃窑厂，”侍医报出一个地址，“那里原本是官窑，后来废弃了，太子让人偷偷修了密室，里面不仅有兵器，还有与西域往来的密信……”
沈少卿立刻让人将侍医收监，转身对顾衍之道：“去窑厂！”
京郊的废弃窑厂隐在一片荒山中，断壁残垣上爬满了藤蔓，风穿过破败的窑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沈少卿带着一队禁军，小心翼翼地走进窑厂，果然在最大的一座窑炉后发现了一个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尽头的密室里灯火通明。沈少卿举起火把照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密室里堆满了刀枪剑戟，甚至还有几架小型投石机，墙角的木箱里装着弓弩和箭矢，数量足以装备一支千人队伍。
“这些兵器的样式……是西域的。”顾衍之拿起一把弯刀，刀身狭窄锋利，带着异域的花纹，“太子果然和西域勾结了！”
沈少卿走到靠墙的书架前，上面摆满了假书，中间却藏着一个暗格。他打开暗格，里面是一叠密信，最上面的一封写着：“三月初三，兵临城下，以莲为号，共分天下。”落款是“莲教教主”，收信人则是“东宫太子”。
“三月初三……就是三天后！”顾衍之脸色煞白，“他们真的要动手了！”
沈少卿将密信收好，目光扫过密室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锁着一把铜锁。他撬开铜锁，里面没有兵器，也没有密信，只有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完整的兰花佩，刻着“兰心”二字，正是苏兰芝当年的信物。玉佩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是苏兰芝的笔迹，写着：“吾弟文清亲启，太子与莲教勾结，欲害陛下，若我遭遇不测，必是他们所为，望弟揭露真相，以安家国。”
原来苏兰芝当年发现的，不仅是端王的阴谋，还有太子与莲教的勾当！她的死，根本不是端王一人所为，太子才是幕后真凶！而苏文清这些年隐忍不发，或许就是在暗中调查，却终究没能逃过一劫。
“我们必须立刻把这些证据交给陛下！”顾衍之激动地说。
沈少卿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太子在朝中势力不小，莲教的人说不定就潜伏在宫中，我们贸然入宫，万一消息走漏，不仅救不了陛下，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你带人守在这里，看好这些兵器和密信，”沈少卿道，“我去见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他要见的人，是宫中的老太监李德全。李德全在宫中伺候了四十年，历经三朝，为人精明，却从不参与党争，深得陛下信任。沈少卿被贬前，曾帮他查清过一桩陷害他的冤案，欠下一个人情。
深夜的皇宫，寂静无声。沈少卿借着月色，避开巡逻的禁军，来到李德全的住处。老太监见他深夜来访，并不意外，只是泡了杯茶：“沈先生深夜入宫，想必是有大事。”
“李公公，京城要变天了。”沈少卿将密信和苏兰芝的遗书放在他面前。
李德全看完，脸色凝重，却没有丝毫慌乱：“老奴早觉得太子不对劲，这些年他明着与端王争斗，暗地里却一直在培植势力，只是没想到……”
“三月初三，他就要和莲教、西域势力里应外合了，”沈少卿道，“我们有证据，却不敢贸然面圣，怕被他的人截杀。”
李德全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陛下明日要在御花园宴请百官，名为赏花，实为商议端王案。届时老奴设法让沈先生混进去，当面将证据呈给陛下。”
“多谢公公！”
“沈先生言重了，”李德全叹了口气，“老奴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见过太多血雨腥风，只盼着家国安定。太子狼子野心，若真让他得逞，天下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离开李德全的住处，沈少卿望着天边的残月，心中百感交集。这盘棋下到如今，早已分不清谁是棋子，谁是棋手。但他知道，明日的御花园，将是决定成败的最后一局。
太子、莲教、西域势力，所有的敌人都将在那里露出獠牙。而他手中的证据，就是最锋利的剑。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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