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句石破天惊的“长得也很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盛之意心里漾开了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她靠在炕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炕席,试图将那股陌生的、燥热的情绪压下去。
“神经病……”她又低声骂了一句,这次语气里的恼怒少了些,多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意。这糙汉,平时闷得像块石头,撩拨他十句也憋不出个屁来,今天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就因为周家那几句屁话?
她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乱人心绪的事。眼下还有一堆麻烦等着:厂里的内鬼、虎视眈眈的颜家、以及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周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脚踝处的疼痛阵阵传来,提醒着她现在的“伤残”状态。盛之意烦躁地皱了皱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她得尽快好起来,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风波。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加快恢复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和张婶子略显焦急的喊声:“之意!之意!不好了!出事了!”
盛之意心头一凛,立刻扬声道:“婶子,进来说!”
张婶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都急白了:“之意!你快去屯口看看吧!老王家和老李家那几个泼妇,堵着大宝二宝不让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得可难听了!”
盛之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说清楚!”
张婶子拍着大腿:“还不是因为上午周家来人的事!不知道哪个碎嘴子传的,说你是周家流落在外的小姐,马上要飞黄腾达了,看不上朱厂长,迟早要抛夫弃子回南边当大小姐去!还说……还说你这后妈本来就不是真心的,就是暂时找个落脚地……这话让王家李家那几个长舌妇听见了,正好碰上放学的大宝二宝,就堵着孩子冷嘲热讽,二宝都被气哭了!”
盛之意听得火冒三丈!她才刚把周家骂跑,这谣言就传开了?还专挑孩子下手?!这帮人真是记吃不记打,上午的教训转眼就忘了!
她猛地就要起身下炕,却忘了脚伤,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哎呦你可别动!”张婶子赶紧按住她,“你这脚哪能走路!我去叫朱厂长回来!”
“不用叫他!”盛之意咬着牙,眼神冰冷,“这点破事,还用不着惊动他!婶子,你扶我一把,再把我的拐棍拿来!”
“之意!你别逞强啊!”张婶子急了。
“我没逞强!”盛之意语气斩钉截铁,“我盛之意的崽,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今天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摁下去,明天她们就敢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扶我起来!”
张婶子看她态度坚决,知道拦不住,只好叹着气,小心翼翼地扶她下炕,又把拐棍递给她。
盛之意忍着剧痛,拄着拐棍,一步一挪地往外走。每走一步,脚踝都像针扎一样疼,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脸上的煞气越来越浓。
屯口老槐树下,果然围着一圈人。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正唾沫横飞地对着被围在中间的朱大宝和朱二宝指指点点,话语刻薄至极。
“……哟,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小少爷吗?怎么还穿这打补丁的衣裳啊?你那个有钱的亲妈没给你买新衣服啊?”
“就是!别傻等了,人家富贵人家的小姐,能真给你们当后妈?也就是玩玩,新鲜劲儿过了就走了!”
“到时候你爹又成了光棍,你们仨又是没娘的娃咯!可怜哦!”
朱二宝低着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朱大宝紧紧攥着拳头,眼睛气得通红,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把弟弟护在身后。
周围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闲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表情。
“说够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里的寒风,骤然响起,打断了那几个妇人的喋喋不休。
众人回头,只见盛之意拄着拐棍,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因为疼痛而渗出细密的冷汗,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气,正一步步地、艰难地挪过来。
那气势,竟比正常人还要吓人!
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想到她是个伤残人士,又壮起胆子。
王家媳妇叉着腰,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周家大小姐吗?怎么不在家等着享福,跑出来吹风啊?小心脚伤加重,你那富贵爹妈心疼哦!”
盛之意没理她的嘲讽,目光先落在朱二宝挂满泪珠的小脸和朱大宝紧握的拳头上,心里那点火气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挪到两个孩子身前,用没受伤的那只脚站稳,拐棍“咚”地一声顿在地上,目光如冰刀般扫过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
“我当是谁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乱吠。原来是你们俩。”
“上午的教训没吃够?还是觉得我盛之意拄了拐棍,就提不动烧火棍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家婆娘色厉内荏地叫道:“盛之意!你骂谁是狗!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周家人都找上门了!你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装什么装!”
“事实?”盛之意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屯口,“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认周家了?哪只耳朵听见我要抛夫弃子了?啊?!”
“我盛之意行得正坐得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过,朱大宝、朱二宝、朱小宝,就是我盛之意的亲崽!谁再敢嚼舌根,说我崽一句不是,我就撕烂谁的嘴!”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
她猛地伸手指着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眼神凶狠如饿狼:
“王家的!李家的!你们不是能说吗?来,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说我盛之意不要崽了!说我要回周家!说啊!”
她一边说,一边拄着拐棍,一步步逼近那两人。尽管步履蹒跚,但那股同归于尽的疯批气势,却吓得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连连后退,脸都白了。
“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王家媳妇声音发抖。
“干什么?”盛之意狞笑,“你们不是喜欢跟孩子说吗?现在我来了,跟我说道说道!今天你们要是不把刚才那些屁话一个字一个字吞回去,再给我家崽磕头赔罪,老娘就是拼着这条腿不要,也要把你们满嘴的牙敲下来当炮儿踩!”
说着,她竟然真的举起了手中的拐棍,作势要打!
“哎呦打人啦!疯婆子打人啦!”李家婆娘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
“我看谁敢动我媳妇试试!!!”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人群后方猛地传来!
只见朱霆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过来!他显然是得到消息匆忙赶回的,棉袄扣子都没扣全,脸上带着骇人的戾气,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几步就跨到盛之意身边,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夺过她手里的拐棍,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想要逃跑的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
那两人被朱霆这阎王般的气势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霆没理会她们,先低头急切地问怀里的盛之意:“你怎么样?脚疼不疼?谁让你出来的!”语气里是又急又气又心疼。
盛之意靠在他怀里,喘着粗气,指着地上那两人:“她们……欺负大宝二宝……”
朱霆的目光瞬间转向地上的妇人,那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窟:“你们两个,很好。”
他只说了四个字,却让王家媳妇和李家婆娘如坠冰窖,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朱霆不再看她们,而是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每一个看热闹的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狠厉,传遍了整个屯口:
“都给我听好了!”
“盛之意,是我朱霆明媒正娶的媳妇!”
“她这辈子,生是我朱家的人,死是我朱家的鬼!”
“谁敢再嚼她一句舌根,谁敢再动我孩子一根汗毛……”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我朱霆,卸他一条腿!”
“不信的,尽管来试!”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朱霆这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护短和威胁震慑住了。这不仅仅是放狠话,这是东北阎王的宣告!
朱霆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弯腰,再次将盛之意打横抱起,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朱大宝沉声道:“带上弟弟,回家!”
然后,他抱着盛之意,在所有人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朝家走去。
阳光照在他紧绷的侧脸和怀中女人苍白的脸上,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和谐与……般配。
盛之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依旧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坚定不移的力量,第一次,没有生出任何调侃或反抗的念头。
一种陌生的、安心的、甚至有点想依赖的感觉,悄然蔓延。
而朱霆,抱着怀里这具看似纤细却蕴含着惊人能量和倔强的身体,感受着她难得的安静和顺从,心里那股暴戾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更汹涌的、滚烫的暖流取代。
护着她。
谁动,弄死谁。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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