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新闻发布会如同一颗投入粪坑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滔天的恶臭和蜂拥而至的蝇虫。
“光辉”项目系统性造假的消息，伴随着王镇岳在台上那瞬间的慌乱和苍白无力的否认，如同病毒般在燕京乃至更广的圈层疯狂传播。
之前被赵山河和查梁一暗中投放的种种证据碎片，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干，迅速拼凑成一幅清晰而丑陋的图画。
恐慌首先在那些被王家和“林枫”画下的大饼所诱惑、已经投入或准备投入重金的第二、三梯队家族中蔓延。
“退资！立刻给我联系王家，我们要撤资！”
“妈的！被耍了！王镇岳那个王八蛋！”
“快！查查我们通过周蔓和那个林枫投进去的钱，还能不能追回来！”
愤怒和恐惧交织，电话铃声几乎要击穿那些家族掌权者的耳膜。
之前描绘的宏伟蓝图此刻变成了吞噬财富的无底黑洞，而引路人林枫、章小阡和周蔓，则成了首当其冲的泄愤目标。
章小阡那处作为爱巢的顶级公寓，电话被打爆，门口甚至聚集了一些情绪激动的、小投资人的代表，若非物业安保强行阻拦，恐怕早已冲了进去。
她躲在房间里，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遍遍拨打“林枫”的电话，却只得到关机的提示音。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婆家周家打来的质问电话，语气冰冷而严厉，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周蔓的处境稍好，但同样焦头烂额。文化圈内部对她引荐“林枫”、间接导致父亲声誉受损和潜在经济损失极为不满，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她将自己关在画室里，原本用来寻求宁静的地方此刻却充满了压抑，画布上涂抹着混乱而黑暗的色彩，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对“林枫”的感觉从最初的感兴趣、到后来的合作利用，此刻却掺杂了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恐惧。
王家的核心层面，更是大地震。
王承业在目睹发布会闹剧后，彻底下定了决心。王耀祖那边传来的、关于正在搜集他“罪证”的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再犹豫，加快了通过“白手套”转移和剥离核心资产的步伐，甚至开始秘密接触与王家有宿怨的势力，准备在王家这艘破船沉没前，尽可能多地携带救生艇逃离。
王耀祖则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狗，在家族内部挥舞着权杖，试图用高压手段稳住局势，将所有质疑和反对的声音打压下去。他认定有内鬼，怀疑对象直指王承业以及几个平日与他不对付的旁系成员，手段越发酷烈，导致家族内部人人自危，离心离德。
王砚亭，这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老狐狸，终于无法再稳坐钓鱼台。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官方和非官方力量，试图压制舆论，追查幕后黑手，并全力稳住“光辉”项目最大的几个国资背景投资方。
然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封匿名信被直接送到了他的书房。信里没有文字，只有几张模糊却足以辨认的照片——是王耀祖与境外某个被监控的洗钱组织中间人秘密会面的场景！照片拍摄的时间，恰好是在“光辉”项目大规模吸纳境外资金的前后。
这封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王砚亭最致命的地方。他拿着照片的手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他一直知道小儿子手脚不干净，却没想到他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和这种组织牵扯！这已不仅仅是商业欺诈，而是足以将整个王家拖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叛国重罪！
“逆子！这个逆子！！”王砚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紫檀木球滚落角落，他也无力去捡。
他知道，王家完了。至少，他王砚亭这一支，完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断尾求生，将所有罪责推到王耀祖身上，或许还能为王家保留一丝血脉和元气。
而这一切混乱与绝望的缔造者，赵山河，此刻正平静地坐在酒店的套房里，与查梁一看着网络上疯狂发酵的舆论和不断跳水的王家关联上市公司股价。
“啧啧，真是壮观啊。”查梁一翘着二郎腿，刷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语气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王家的市值这半天就蒸发了几百个亿，墙倒众人推，以前巴结他们的那些家伙，现在踩得比谁都狠。”
赵山河没有看屏幕，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焦点却不知在何处。
“王耀祖那边，有什么新动静？”他问，声音沙哑。
“那家伙现在就是条疯狗，到处咬人。”查梁一放下平板，神色稍微正经了些，“他好像查到了点关于我们散布证据的蛛丝马迹，矛头隐约指向了我这边。而且，他似乎在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力量，想找人‘处理’掉一些关键证人，包括那个好赌的评估官员和他那个远房亲戚。”
赵山河眼中寒光一闪：“保护好那些人，他们现在还有用。另外，给王耀祖再加点料，把他和境外组织勾结的证据，匿名送给……李玉龙。”
查梁一一怔：“送给玉龙哥？这是要……”
“既然要乱，就让它彻底乱起来。”赵山河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王家的罪行，不该仅仅停留在商业层面。把水搅得更浑，把更高层面的人也拉进来。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查梁一深深看了赵山河一眼，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赵山河这是不仅要毁了王家的现在，还要绝了王家未来的所有可能！他甚至不惜将事情捅到军方，引来国家机器的铁拳！
“我明白了。”查梁一点头，心中对赵山河的狠厉有了新的认知。这个男人，在失去至亲后，已经彻底化身为一台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冰冷机器，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无情地碾碎。
“对了，”查梁一想起一事，“那个假王珏，王恺，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王家乱成这样，他反而安静得出奇，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赵山河微微眯起眼睛：“盯紧他。直觉告诉我，他或许能引出更大的鱼。”
就在这时，赵山河的手机再次震动，是王顶光发来的信息。
「老大，白慕婉今天孕检，去了市立医院，期间独自在妇科诊室停留了四十分钟，试图同行的孕妇手机联系外界，信号被我们锁定，目标号码归属地……是泰国。」
泰国！
赵山河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秦琉璃就是从泰国带回的情报！白慕婉果然有东西！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他迅速回复。
燕京的王家正在他掀起的风暴中崩塌，南城的暗影也开始浮现，而远在泰国的谜团，似乎也即将揭开一角。
所有线索，仿佛都在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漩涡。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上俩枚素圈戒指，那是车祸后，王顶光寄给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不管你们是谁，藏在多深的水下……”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而坚定，“我都会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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