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县城门洞开,以天水太守马遵为首的郡中官吏、豪强代表以及部分士卒,皆身着素服,垂首恭立于道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战败者的惶恐,有对新主的敬畏,也有一丝摆脱战祸的庆幸。
远处,尘土扬起,旌旗如林。汉中王刘备的大军,在军师法正的陪同下,终于抵达了这座刚刚易主的陇右重镇。队伍前方,刘备金盔金甲,身披王袍,虽经长途跋涉,但眉宇间意气风发,顾盼生威。在他身侧,是刚刚立下奇功的左将军马超,银甲白袍,英姿勃发,更添军容之盛。
“臣等,恭迎王驾!大王万岁!”在马遵的带领下,城门口跪倒一片。
刘备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手扶起跪在前列的马遵,温言道:“马太守深明大义,使天水百姓免于兵灾,此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诸位都请起!”
他声音温和,态度恳切,瞬间缓解了投降众人心中的忐忑与尴尬。马遵连称“不敢”,心中稍安。
刘备目光扫过众人,又看向马超,赞许地点了点头:“孟起此番千里奔袭,兵不血刃而定天水,扬我军威,播我仁德,厥功至伟!”
马超抱拳,声音洪亮:“此皆大王天威,将士用命,超不敢居功!” 话虽如此,他眼中闪烁的激动与自豪却难以掩饰。重返故土,并以征服者的姿态归来,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大军缓缓入城,军容整肃,秋毫无犯。刘备当即在原本的郡守府升堂议事,接收印信图册,安抚人心,并宣布了一系列稳定秩序、减轻赋税的命令,迅速赢得了底层百姓的好感。
当晚,刘备于府衙设宴,犒劳有功将士,也款待天水归降的官吏豪强。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看似融洽,但潜流暗涌。
刘备高举酒樽,环视众人,朗声道:“孤此番西来,非为侵土掠地,实为诛除国贼,兴复汉室!曹魏暴虐,百姓困苦。今得陇右义士相助,实乃汉室之幸!望诸位能与孤同心协力,共扶汉鼎!凡有功者,孤必不吝封赏!”
这番话既定了调子,也给出了承诺。天水豪强如尹赏、梁绪等人,纷纷起身表态效忠,宴会气氛达到高潮。
然而,在欢庆之下,军师法正的目光却始终冷静如冰。他借敬酒之机,低声对刘备道:“大王,天水虽下,然陇右未平。广魏、南安、安定三郡,态度未明。更关键者,乃陇山隘口,尤其是街亭之地!此地乃连接关中与陇右之咽喉,若曹魏援军从此涌入,我等纵得陇右,亦难稳固。”
刘备微微颔首,放下酒樽,目光变得锐利:“孝直所言,正是孤所虑。陇右必须尽快平定,街亭必须万无一失!”
翌日,汉中王令谕传出,大军兵分数路,如同出鞘的利剑,指向陇右尚未臣服的郡县:
第一路由吴懿、张任率领,目标:广魏郡与街亭!
此路责任最为重大。吴懿,作为国舅(此时吴氏已被立为汉中王后),身份尊贵,可代表刘备,且为人沉稳,能协调各方。张任,原刘璋麾下名将,以善守和治军严整着称,归顺刘备后,其能力亦得重用。
刘备特意召见二人,郑重嘱托:“广魏郡与关中接壤,民心易动。子远(吴懿)当以抚为主,示之以恩,慑之以威。公义(张任)!”他看向张任,语气格外凝重,“夺取广魏后,你即刻率本部精锐,前出至陇山隘口,尤其是街亭要地!给孤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无论曹魏来的是谁,有多少人马,没有孤的军令,绝不许后退半步!务必守住我军在陇右的生命线!”
“末将领命!必不负大王重托!” 张任沉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二路由马超率领,目标:南安郡!
这是利用马超在羌胡和凉州的巨大声望,进行心理攻势的最佳选择。马超甚至不需要带太多兵马,他的旗帜和名字,就是最强的武器。
第三路由庞德率领,目标:安定郡!
庞德本就是凉州人,熟悉当地情况,且骁勇善战,足以独当一面。让他攻取安定,既能发挥其长处,也能进一步巩固马超系将领在平定陇右中的功绩,平衡内部派系。
三路大军,如同三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涌向预定的目标。而结果,比预想的更为顺利。
广魏郡:吴懿与张任率军抵达郡治临渭时,看到的并非严阵以待的守军,而是与天水如出一辙的景象——城门大开,官吏豪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广魏太守早已得知天水、乃至整个陇右的形势,深知抵抗毫无意义,在吴懿恩威并施的劝谕下,很快便献上了印信。张任毫不耽搁,在吴懿接手防务后,立刻率领其精心训练、尤擅防守的本部兵马,迅速北上,直扑陇山隘口。他勘察地形,选择要冲,构筑营垒工事,如同一只警惕的猎鹰,牢牢盯住了关中方向,将刘备赋予的“守街亭”重任,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南安郡:马超的旗帜出现在豲道城下时,引起的不是抵抗,而是近乎狂热的骚动。许多羌人部落首领闻讯,纷纷率众前来拜见这位他们心中的“神威天将军”。城内的守军和官员,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本地豪强的劝说下,几乎未做任何犹豫,便开城投降。马超兵不血刃,再下一郡,其个人威望在陇右达到了顶峰。
安定郡:庞德进军临泾,过程同样顺利。安定太守本就对曹魏忠诚有限,见周边郡县纷纷归附刘备,刘备大军压境,自知独木难支,为了保全自身和百姓,也很“明智”地选择了归顺。庞德顺利接收郡县,安抚地方。
至此,风卷残云般,短短时间内,陇右五郡已得其四!刘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却又近乎兵不血刃地,将这片广袤而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土地,纳入了版图。
站在天水郡守府的阁楼上,眺望着西方苍茫的陇右高原,刘备心潮澎湃。法正侍立一旁,轻声道:“大王,陇右已定,根基初立。然曹魏必不甘心,大战将至。下一步,当巩固防线,积蓄粮草,尤其是……要看张任将军,能否守住那街亭咽喉了。”
刘备目光深邃,点了点头。辉煌的胜利之下,是更沉重的责任与更严峻的挑战。但他相信,麾下的文武英才,必将能辅佐他,在这片新征服的土地上,开创出崭新的局面。汉室的旗帜,终于在凉州的风中猎猎作响。
斜谷锋镝破晓寒,祁山旌帜卷陇川;
马超银甲裂胡月,张任铁壁锁街亭;
四郡箪壶迎汉日,三军雷动定秦关;
从此西凉归正朔,汉室重光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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