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曦毫不犹豫,立刻点齐人马,直奔穆府,欲抓捕许氏问询。
然而,他的人马刚到穆府大门外,尚未叩门,穆老太太便如同早有准备一般,带着一众女眷和家丁仆妇涌到了府门口。
她头发散乱,捶胸顿足,不等洛九曦开口,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凄厉:“洛九曦!你公报私仇!欺人太甚!”
她指着洛九曦的鼻子骂道,“不就是因为当年沈兮梦那个贱人的事情,你一直怀恨在心吗?如今我穆家已然落魄,你还不肯放过我们?非要治我穆家于死地不可吗?连跟我们家沾点亲的惜妃娘娘你都不放过,你的心肠何其歹毒!”
洛惜颜其姨母家的儿子,称呼穆南萧的祖母为表姑。
穆老太太当初正是凭借这层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利用洛惜颜去破坏沈兮梦与洛九曦的感情,结果弄巧成拙,导致洛家二房被软禁。
此刻她旧事重提,分明是想混淆视听,胡搅蛮缠。
穆老太太一边哭喊,一边用头去撞旁边的大门门框,力道之大,顷刻间额头便见了红,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她身边的仆妇们也跟着哭嚷起来,将“靖北王仗势欺人、逼死老弱”的罪名死死扣下来。
洛九曦脸色阴沉如水,他知道这是穆老太太的撒泼手段,意在阻挠他拿人。
他心中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他厉声喝道:“休得胡言!本侯奉命查案,与旧怨无关!来人,进去拿人!”
侍卫得令,试图强行闯入。
穆老太太见状,眼神一狠,竟真的作势要更加用力地撞向墙壁,嘶喊道:“好啊!你硬要闯,我就死在这里!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靖北侯是如何逼死我这老太婆的!”
局面,瞬间僵持不下。
一边是嚎哭撞墙、以死相挟的穆老太太和一众起哄的穆家人,一边是奉命拿人却投鼠忌器的洛九曦。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穆老太太凄厉的哭喊在穆府门前回荡。
洛九曦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知道,今天这人,怕是难带了。
穆府门前正乱作一团,穆老太太以死相逼,哭嚎声、劝阻声、侍卫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引得街坊四邻都悄悄探头张望。
就在这僵持不下、洛九曦怒火中烧却投鼠忌器的关键时刻,内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惊恐的哭喊,一个小丫头连滚带爬地从里面跑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老太太!不好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她……上吊自尽了!”
又是一个上吊的!
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懵。
穆老太太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上那撒泼耍赖的表情凝固,转而化为一丝真正的惊愕与慌乱。
洛九曦心念电转,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
他再也顾不得穆老太太的阻拦,厉喝一声:“让开!”
随即带着精锐侍卫强行分开挡路的穆家仆从,如同猛虎出闸般直冲内院。
来到许氏所在的房间,只见房梁上悬挂着一条白绫,许氏的尸体悬挂其中,双目圆睁,舌头微微外吐,看似确是自缢而亡。
但洛九曦是何等人物,战场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只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他上前仔细查验许氏的脖颈,发现勒痕并非只有一道,且角度有些蹊跷,更关键的是,许氏的指甲缝里,似乎残留着些许与她自己衣物不同的丝线纤维,指尖还有挣扎时留下的细微破损痕迹。
“她不是自尽,”洛九曦站起身,声音冰冷彻骨,环视着跟进来的穆家众人,“是被人勒死后,再伪装成上吊的!”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骤变。
“胡说八道!洛九曦!就是你逼死了我儿媳!你还想污蔑我们穆家不成?!”穆老太太率先反应过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上来,带着一众女眷就要撕扯洛九曦,口口声声要他偿命,场面再度陷入极度混乱。
在一片哭闹、指责和推搡中,洛九曦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在场每一个穆家人的脸。
他注意到,在人群最后方,穆家的大少奶奶袁氏,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喊吵闹,脸上甚至没有多少悲戚之色,只是微微蹙着眉,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嘴角紧抿,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这反常的镇定,在歇斯底里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洛九曦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他深知今日在穆府已难有更大收获,许氏灭口,线索看似又断了,穆老太太胡搅蛮缠,再待下去只会陷入更被动的口水战。
他当机立断,强行压制住穆家的骚动,留下部分人手看守现场并监视穆家,自己则带人先行撤离。
回到府中,洛九曦片刻未停,立刻唤来心腹,低声吩咐:“去,想办法秘密接触袁氏的父亲,袁主事。告诉他,穆家卷入惊天大案,覆灭在即,大厦将倾,问他女儿袁氏,是愿意说出实情,为自己和娘家谋一条生路,还是铁了心要跟着穆家一起沉沦,玉石俱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提醒袁主事,让他转告袁氏,若选择后者,那就自己把脖子洗干净,小心别……拖累了整个袁家!”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给袁氏指出的唯一明路。
洛九曦相信,在那个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袁氏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今,他就要利用这穆家内部可能的裂痕,以及袁氏对自身和娘家命运的考量,撬开这铁板一块的僵局!
压力,已经悄然转移到了袁氏和她的娘家身上。
袁父得了洛九曦心腹传来的话,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耽搁?
他连夜急匆匆赶往穆府,凭借着亲家的身份,倒也无人敢硬拦。
他径直去了女儿袁氏居住的偏僻小院,一见女儿,便立刻屏退了所有下人,关上房门。
昏暗的烛光下,袁父也顾不得寒暄,直接将洛九曦那番裹挟着寒意与警告的话原封不动地学给了女儿听,末了,他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惶恐:“我的儿啊!你可要想清楚了!洛家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圣眷正浓,权势滔天!穆家跟洛家斗,那就是以卵击石,必败无疑!你还年轻,难道真要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下去?你总得为自己,也为咱们袁家上下几十口人,好好想想啊!”
袁氏听着父亲的话,身体微微颤抖,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不甘、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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