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累累的林山河被人骂骂咧咧的像丢死狗一样丢到了监牢里。林山河疼的趴在地上直抽抽,正好与在监牢里遛弯的耗子一家来了一个王八看绿豆,大眼瞪小眼。
“去你大爷的!”林山河怒从心头起,一脚就朝着耗子踹去。
耗子灵活一闪,吱吱叫着跑开了。林山河这一脚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兄弟,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别跟那些畜生置气。”对面牢房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林山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但眼神坚毅的男人正看着他。
“你是谁?”林山河问道。
“我叫陈虎,东北义勇军的。看你这样子,是得罪了日本人?”陈虎说道。
林山河一愣,东北义勇军?那不就是那个日本人攻打北大营,结果东北军在那个大烟鬼的命令下按兵不动,一枪不放就扯出关外,结果沈阳市公安局长黄显声不干了,立刻组织两千警察,拿着步枪手枪跟日本第二师团第三旅团血战到21日,最后无奈因为孤立无援撤到锦州后组建的队伍嘛?
说起来,林山河对于黄显声这个人是佩服的,只可惜跟了个软蛋的败家子东家。不过义勇军活动的范围在辽宁,这个叫陈虎的,不会又是日本人给自己下的套吧?
林山河眼神警惕起来,嘴上却打着哈哈:“陈大哥,原来您是义勇军的啊?不过据小弟所知,义勇军一般都在辽宁那边活动,你咋跑到新京来了呢?”
陈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唉,遇人不淑啊!”
林山河听陈虎这么一说,八卦之火顿时爆发,心道,且看这厮怎么个说法,哪怕这厮说的是假话,那也就全当是在听故事好了。
“陈大哥,这话怎么说?”林山河小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欲。
“唉!”陈虎靠在牢房的栏杆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林山河觉得这厮绝对可以去拍洋人的皮影戏了。
“话说去年年底,日本人围剿我们的队伍,结果一番激战过后。我们的队伍就叫日本人给打散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我们队伍的踪迹,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想到来新京找从前的兄弟,结果没想到,我这兄弟他早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货,我刚说因为啥才来投靠他,这家伙就在他家扒饭的我给出卖了。”陈虎满脸懊悔,狠狠地捶了下栏杆。
林山河听了,心里信了几分,这年头倒向日本人的老百姓那可不在少数,主要是日本人对于抵抗分子的悬赏那是真的高,再加上那时候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家国意识,所以林山河尽管选择跟着日本人,可心里还是对那些抵抗分子十分佩服的。嘴上安慰道:“陈大哥,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你那兄弟这么不是东西。”
陈虎苦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只怪我识人不清。兄弟,你又是怎么落到日本人手里的?”
林山河眼珠一转,随口编了个理由:“也不怕陈大哥你笑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就连我也不信。我嘛,其实是满铁警察署,哎,陈大哥,你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嗷,老弟我没啥本事就是跟着日本人混口饭吃,可谁曾想呢,大早上去上班,结果就叫蓝衣社的给我绑了,后来京师警察厅的警察查良民证,我就暗中写了个纸条,交给了查看证件的警察,结果他们后来把这些蓝衣社的人给抓了,那帮蓝衣社的人也是坏的很,非要说我也是蓝衣社的,还是隐藏在满铁警察署的卧底,结果京师警察厅这帮山炮还真就信了,把我也给一起一起抓了,还给我一顿打,非要我认了蓝衣社的身份。陈大哥,你就说老弟我的不是冤到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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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皮越来越沉。陈虎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从家乡的风土人情问到林山河的成长轨迹,看似闲聊的话语里藏着细密的钩子。
林山河他起初只当是对方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陈虎不经意间说出两个字时,林山河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瞬间,陈虎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让他脊背发凉。之前那些看似无意的问题此刻全串成了线——问他是否认识某位地下党员,问他对时局的看法,甚至打探他熟悉的地形。
林山河更加肯定了,他么的,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抗日义勇军的,分明是日本人安插过来,试探自己的眼线。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都锁进浓密的睫毛阴影里。
陈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林山河却像突然聋了一般,只觉得那些话语都成了模糊的噪音。林山河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任凭对方如何引诱、激将,始终再没睁开过眼睛,心知言多必失,生怕自己被陈虎给拐到沟里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到了晚上,狱警拎着可以数清米粒的高粱米粥,一步三摇的拿着勺子敲打牢房的铁栏杆。
“别他么睡了,赶紧起来吃饭!”狱警瞪着眼敲打牢门,不耐烦地吼道。
林山河装作刚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起身。他接过豁牙漏齿黑乎乎的粥碗,看着狱警拿着勺子在几乎可以同泔水桶媲美的粥桶里一划拉,一道浑浊的水线就落在了林山河手中的碗里。
林山河端着粥,眉头一皱,冲着狱警骂道:“特么的!你给小爷我盛的是猪食吧?”
狱警冷笑一声,“你少特么给我装大尾巴狼,爱吃不吃?”
林山河一甩手,把碗摔的稀碎。
对面牢房的陈虎趁机劝道:“大兄弟,人是铁饭是钢,就你口中的猪食,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夜里,牢房逐渐安静了下来,陈虎也终于闭上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窝在角落里睡觉去了。
林山河躺在已经发霉的草垫子上,表面上闭着眼睛,实则大脑飞速运转。他想着怎么摆脱如今这个局面,万一要是京师警察厅这帮玩意利欲熏心硬是给自己身上安一个蓝衣社卧底的罪名,那自己可就真的只能去找阎王爷喊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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