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的硝烟散尽,长安城迎来了一个看似平静的黎明。淮阳王李瑗谋逆大案,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朝野内外激起了滔天巨浪。其罪证确凿——私蓄甲兵、勾结妖人、散播瘟疫、意图以邪术祸乱社稷,甚至觊觎神器,每一桩都是十恶不赦之罪。
皇帝李治闻讯后惊怒交加,病情一度加重。武后临朝,以铁腕手段迅速处理此案。李瑗被削去王爵,贬为庶人,赐白绫自尽于宗正寺狱中。其党羽,“拜火冥尊”在长安的骨干成员,依律严惩,或斩首,或流放,一时间,刑场之上人头滚滚,腥风血雨笼罩京城。朝中与李瑗过往甚密、或有牵连的官员,也纷纷遭到清洗或贬谪,空出了不少位置。
陈默因破获逆案、护驾有功,被擢升为刑部尚书,真正进入了帝国的权力核心。裴明月授京兆府少尹,赵虎亦晋升为京兆府总捕头。吴王李恪在此事中立场坚定,处置果断,威望更上一层楼。
表面的动荡逐渐平息,权力的格局悄然重塑。然而,陈默心中清楚,这场胜利的背后,隐藏着太多未解的谜团和新的隐患。
借着破获大案、肃清朝纲的东风,以及陈默新晋刑部尚书的权势,筹建“大唐格物院”的议案,终于被提上了正式议程。
这一次,反对的声音虽然仍有,却已微弱了许多。无论是出于对陈默功劳的认可,还是对那“天外之学”的好奇与忌惮,亦或是想在新格局中分一杯羹,各方势力都表现出了一种审慎的观望态度。
武后对此事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和支持。她亲自召见陈默,详细询问格物院的构想、章程乃至未来可能的研究方向。
“陈爱卿,你所言‘格物致知’,强国富民,深合朕意。”武后于帘后缓缓道,“然此院所涉甚广,需有得力之人主持,更需立下规矩,防微杜渐。朕意,由你暂领院事,吴王从旁监理,苏卿(苏密使)可为副,协理星象历法及古籍勘验一事。所需用度,由户部与少府监共同支应。”
这是一个平衡各方利益的决定。陈默主导,吴王监督,观星台参与,财政支持也有了保障。虽然苏密使的介入让陈默心存警惕,但这已是现阶段能争取到的最佳结果。
格物院的院址,最终选定在长安城南,靠近终南山的一处前朝废弃的皇家别苑。这里环境清幽,占地广阔,且远离闹市,便于保密和管理。
陈默立刻投入了紧张的筹备工作。他亲自参与了院舍的修缮规划,划分出不同的研究区域:力学工坊、医药庐、算学馆、农事苑、以及专门封存和研究伊万遗留危险技术的“秘阁”。他将在终南山基地整理出的、相对安全的基础知识图纸和原理,进行进一步的“翻译”和注释,作为格物院的初步教材和研究方向。
同时,他之前暗中考察和资助的那些人才,如木匠墨衡、几位擅长医术和农学的寒门士子,被正式征召入院,成为了格物院的第一批“格物生”。消息传出,虽在士林中引起不少非议,但也吸引了一些真正对自然之理充满好奇的年轻学子前来投效。
格物院,这颗承载着未来希望的种子,终于在废墟与鲜血之后,破土而出,发出了稚嫩却坚定的第一声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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