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管齐下,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光禄寺账目上,连续数年都有一笔固定支出,用于向一家名为“西域珍奇阁”的商号采购一种名为“安息香”的香料,数量远超正常用量,且价格虚高。而裴明月调查发现,这家“西域珍奇阁”的幕后东家,与名单上另一位负责西市管理的低级官吏关系密切,该商号更是多次被发现在夜间接收过来路不明的、带有幽蓝羊绒碎屑的货物。
压力,悄然传导至周明身上。
审计开始后的第五日,深夜,光禄寺丞周明府邸的后门悄然打开,一个披着斗篷的矮胖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乘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他并未察觉,暗处,几双眼睛早已牢牢盯住了他。陈默与裴明月亲自带队跟踪。
马车在长安城内七拐八绕,最终并未驶向任何一位同僚的府邸,而是出人意料地进入了西市,停在了一间早已打烊的、经营胡商乐器生意的店铺后门。
周明快速下车,敲开门闪身而入。
“不是郑远,也不是徐文……他来见谁?”裴明月低声道。
陈默目光沉静:“或许是‘星君’的直接信使,或许是负责他们三人之间联络的枢纽。无论是什么人,都是重大突破。”
他留下赵虎带人严密监视店铺所有出口,自己与裴明月悄然贴近,寻找潜入或窃听的机会。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乐器铺临街的二层小楼上,一扇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隐约可见窗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周明,另一人则背对着窗户,身形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到其似乎戴着一顶造型奇特的浑脱帽。
周明正对着那人,躬身行礼,姿态极为谦卑,似乎在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忽然,那背对窗户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回头!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且光线昏暗,陈默却瞬间看清了那人的侧脸轮廓,以及他帽檐下那双冰冷、锐利,带着一丝非人般冷静的眼睛!
是他!
陈默心中狂震,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在鸿胪客馆与他交手、右手受伤后神秘逃脱的大食使节萨米尔!他果然没有离开长安,竟然潜藏在此,而且与“七号”之一的周明深夜密会!
萨米尔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窗外漆黑的街道,似乎与陈默的视线在虚空中碰撞了一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讽的笑意,随即猛地关上了窗户。
“被发现了!动手!”陈默不再犹豫,低喝一声,与裴明月同时冲向店铺后门!
然而,当他们撞开房门冲进去时,楼上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后窗洞开,窗外是西市复杂如迷宫的屋顶。萨米尔与周明,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房间地板上,留下了一小撮熟悉的、深蓝色的幽蓝羊绒。
陈默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面色凝重。虽然未能当场擒获,但萨米尔的出现,无疑证实了“七号”组合的存在,并将玄夜组织与西域、乃至国际势力串联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风暴的核心。
一场更大的雷霆风暴,正在长安城上空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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