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在工作室里激起了无声的巨浪。
周胖子脸色发白，嘴唇嗫嚅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林小小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目光紧紧锁在墨千秋身上，充满了担忧。
墨千秋沉默着。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指尖感受着白瓷传来的温润触感，借此平复内心的震动。对方果然是为玉佩之力而来，而且将其定义为“非标准现象”、“能力”。这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赵先生，”片刻后，墨千秋放下茶杯，目光清正地看向赵建国，“吾乃一介布衣，偶至此世，所求不过安身立命，传续所学。吾不知自身有何‘能力’，亦不知其来源。当日之事，吾唯有‘诚心正意’四字可解。若因此触犯此世律法，或引致阁下所谓‘不稳定’，非吾本意。”
他这番话，半是真话，半是搪塞。玉佩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轻易告知他人，尤其是代表官方的、目的不明的机构。
赵建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否相信。他重新拿起平板，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份文件。
“你的情况，我们有一定了解。”他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从你首次出现在本市监控中，衣着、行为异常，到后续在小区担任保安时展现的‘兵法’素养，以及近期在网络上传播的‘古礼’知识，我们都有关注。你的知识体系、行为模式，与已知的任何历史时期都无法完全吻合，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来自过去的异数。”
墨千秋的心猛地一沉。原来，自己早已在对方的视野之内，所谓的“隐藏”，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们并非一定要将你视为威胁，墨先生。”赵建国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事实上，你的存在，对于研究古代文化、甚至探索某些未知领域，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我们希望你‘配合’，并非是要拘禁或解剖你，而是希望建立一个合作与监管并存的模式。”
“合作？监管？”周胖子忍不住插嘴，“具体要怎么做？”
“首先，我们需要对墨先生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赵建国看向墨千秋，“包括身体指标、精神力场，以及……对你身上可能存在的‘异常物品’进行无害化鉴定。”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墨千秋胸前佩戴玉佩的位置。
墨千秋袖中的手瞬间握紧。鉴定玉佩？绝无可能！
“其次，在能力可控性得到确认之前，你需要在我们指定的范围内活动，某些可能引发大规模‘能量扰动’的行为，比如大型公开讲座、未经报备的‘能力’使用，需要暂停。”
“这不就是软禁吗？”林小小脱口而出，脸上满是愤懑。
“这是必要的风险管控，林小姐。”赵建国语气不容置疑，“为了大多数人安全。当然，如果合作顺利，我们会为你提供合法的身份，甚至可以在我们监管下，继续你的文化传播工作，将其纳入正规的研究项目。”
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官方的背书，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于阳光下的未来……这对于一个黑户穿越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但同时，代价是交出部分自由，并被时刻监控，甚至可能暴露玉佩的秘密。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墨千秋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林小小的笑容，周胖子的仗义，直播间里那些渴望宁静的留言，还有他立下的传播圣贤之道的初心……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赵先生，吾需要时间考量。”
赵建国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他收起平板，站起身：“可以。我给你四十八小时。后天此时，我会再来。希望到时，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墨千秋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墨先生，有时候，个人的秘密，在更宏大的视野和潜在的危机面前，或许并不值得用一切去守护。好自为之。”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楼道中。
工作室里只剩下三人，以及满室的茶香和沉重的寂静。
周胖子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答应他，咱们就等于上了紧箍咒；不答应，会不会明天就被抓走啊？”
林小小走到墨千秋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墨千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赵建国最后那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更宏大的视野……潜在的危机？”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他指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除了这研究所，还有别的什么，在窥伺着他，或者……窥伺着这枚玉佩所带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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