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刘嫖从屏风后转出：董偃，你何时开始调查朝中大臣了？
董偃不慌不忙：小人只是未雨绸缪。这些人处处与窦太主作对，自然要掌握他们的把柄，以备不时之需。
刘嫖眯起眼睛：你背着我做了多少这样的事？
董偃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小人一切都是为了太主。您如今地位尊崇，却也因此树敌众多。小人不得不早做准备。
刘嫖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吧。你有这份心，本宫很欣慰。她拉他起身，不过下次，记得先告诉本宫。
董偃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封侯之事暂时搁置，刘嫖与董偃的生活却越发恣意。他们白日里在花园对弈饮酒，夜晚则纵情声色，全然不顾外界非议。
这日午后，刘嫖与董偃在水榭纳凉。她只着轻纱，慵懒地倚在董偃怀中，任他喂食冰镇瓜果。
董偃，若本宫真能为你求得侯位，你想要什么封号？刘嫖随口问道。
董偃的手指在她的锁骨上游走：小人不敢奢求。能陪伴太主左右，已是莫大的福分。
刘嫖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本宫偏要给你最好的。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如封你为长平侯如何？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董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怕是会与已故的周亚夫将军封号冲突……
刘嫖大笑：那就封长乐侯！与本宫的长乐宫相配。
她正要继续，忽有侍女慌张来报：太主！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信，说陛下突发奇想，要来府中探望您，车驾已到坊门了！
刘嫖一惊，连忙从董偃身上起来：快准备迎驾！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董偃，你先回避。
董偃却不动：为何要回避？陛下早知我们的关系。
刘嫖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也罢。就让他看看，本宫的决心。
刘彻是微服而来，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见到衣衫不整的姑母和神色自若的董偃，少年天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姑母好雅兴。刘彻冷冷地说道。
刘嫖不以为然：陛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
刘彻看了一眼董偃：朕想单独与姑母谈谈。
董偃识趣地退下。刘彻这才说道：姑母，您与董偃的事，朝中非议甚多。朕虽贵为天子，也不能一味袒护。
刘嫖冷笑道：陛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朕是为姑母的声誉着想。刘彻苦口婆心地劝道，您是先帝亲姐，当为天下妇人表率……
够了！刘嫖猛地拍案而起，先帝在世，都不敢如此教训本宫！陛下初登大宝，就要拿本宫开刀不成？
刘彻面色铁青：姑母误会了。朕只是……
只是什么？刘嫖咄咄逼人，若不是本宫，陛下能有今日？阿娇贵为皇后，本宫就是陛下岳母。陛下如此对待长辈，不怕天下人议论？
刘彻被堵得无言以对。最终，他长叹一声：姑母保重，朕告辞了。
回宫后，刘彻对阿娇大发雷霆：姑母越发肆无忌惮了！光天化日，与董偃衣衫不整地在花园厮混……成何体统！
阿娇却不以为然：母亲高兴就好。陛下何必管这些闲事？
刘彻怒极反笑：好，很好。朕倒要看看，姑母能纵容董偃到几时！
当晚，董偃在刘嫖耳边轻语：陛下今日来者不善啊。
刘嫖冷哼：毛头小子，也敢管本宫的家事！
董偃的手在她腰间游移：太主息怒。小人倒有一计，可让陛下无暇他顾……让太主如愿……
陛下年少气盛，最喜狩猎游玩。太主不如建议陛下扩建上林苑，广纳珍禽异兽。待陛下沉迷游猎，自然……
刘嫖转身吻住他：就你机灵。
窗外，一轮血月高悬。长安城的夜，暗流涌动。
建元六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太主府内的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刘嫖心底的寒意。她跪坐在太皇太后的灵位前，手中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灰白的香灰落在她华贵的衣裙上，也浑然不觉。
太主，该用膳了。董偃轻声唤道，伸手想扶她起来。
刘嫖摇了摇头，目光仍盯着灵位：阿偃，你知道吗？老太太一走，我在朝中就什么都不是了。
董偃跪在她身旁，为她拂去衣上的香灰：太主言重了。您毕竟是陛下的姑母，阿娇小姐又是皇后……
皇后？刘嫖苦笑一声，阿娇入宫多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陛下已经不耐烦了，近来频频宠幸那个歌女出身的卫子夫。
董偃沉默片刻：太主若担心，小人可寻些助孕的方子……
刘嫖突然抓住他的手：阿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彘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喊姑姑的小孩子了。他现在是皇帝，是能够决定我们生死的天子。
她的预感很快应验。不到三个月，未央宫传出惊天消息：陈皇后阿娇涉嫌巫蛊诅咒卫子夫和她肚子里的龙脉，被废去后位，打入长门冷宫。
刘嫖得知消息时，正在与董偃对弈。手中的白玉棋子地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备轿！我要进宫！她猛地站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幸好董偃及时扶住了她。
未央宫前，刘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得到侄子刘彻的接见。曾经亲密无间的姑侄，如今隔着一道珠帘，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陛下，阿娇是冤枉的！她绝不会行巫蛊之事！刘嫖以头触地，声音哽咽。
珠帘后的身影纹丝不动：姑母，证据确凿。阿娇宫中的巫蛊偶人上清清楚楚写着卫子夫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一定是有人栽赃！刘嫖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陛下，阿娇从小娇生惯养，哪有这个胆子……
够了！刘彻猛地拍案，姑母还要护短到何时？阿娇骄纵善妒，宫中人人皆知。若不是看在姑母面上，朕早已……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刘嫖浑身发抖，终于明白那个曾经依赖她的小侄子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帝王，一个不容违逆的九五之尊。
陛下……她还想再争辩，却被刘彻打断。
姑母年事已高，回去好好休养吧。阿娇虽被废黜，性命无忧，俸禄依旧……已是朕念及姑母多年养育之恩了。
刘嫖踉跄着退出大殿，在宫门外看见了等候多时的董偃。一见到他，刘嫖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他怀中。
阿娇……我的阿娇……她揪着董偃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
阿娇如今的凄惨下场，不正是她这个母亲一手造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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