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初华安全送回公寓后,璃光院星野独自一人走在返回练马区的路上。
这个时间,电车已经停止运行,他选择步行回家。原因无他,他需要一个很长的空隙来平复自己不再冷淡的心。
虽然都港区离练马区很远,且天色已晚,但他还是考虑半晌,毅然决然踏上了回家的脚步。
……一下午,金发少女的笑容如同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小太阳一般,驱散了他内心的冰冷和死寂,一想到她温柔的侧颜,她银铃般的欢笑声,璃光院星野的心跳再也抑制不住的汹涌澎湃起来!
都港区的夜晚通常依旧繁华,即便夜深,身旁也会时不时经过零星车辆和晚归的行人。在这样安逸松弛的世界中,璃光院星野慢悠悠的走着,试图驱散内心因那个无法忘怀的身影而引发的一系列异常反应。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星野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环境变得…不同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攫住了他。
…太安静了,安静到像是没有了任何生机。
这并非声音意义上的绝对寂静,因为视野的远处,依然有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可在璃光院星野缓步走着的这条街道上,却冷清到一点声音都没有,哪怕连平常极为熟悉的虫鸣,略过的风声都没有出现。
这种“静”更像是一种…空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维持日常感的“东西”被悄然抽走了。街道上原本应有的零星车辆和行人,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路灯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惨白而冰冷,在地上拉出他孤零零的、被无限拉长的影子。
「世界」在他身边悄然浮现了一瞬,那金黄色的魁梧身躯警惕地环视四周,随即又隐没下去——这是替身对异常能量或威胁的本能反应。
有某种…非比寻常的“异常”正在发生,莫非是和自己有着同样力量的替身使者?又或是另一种…未知的存在?
璃光院星野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警惕性瞬间提升至最高等级,大脑如同精密雷达般高速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信息。他的步伐未停,但每一步都充满了戒备,身体微微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处高架桥下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金属摩擦声!那声音绝非正常列车行驶所能发出,更像是什么巨物在轨道上被立车拖行着,疯狂挣扎发出的巨响!
星野猛地抬头——
只见高架桥上,一列本应正常行驶的电车,此刻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疾驰而过!而更令人瞳孔地震的是——在列车最末尾那一节车厢的外壁上,竟然挂着两个人!
列车经过的一瞬间,璃光院星野便看清了——
那是一对少年少女。少年穿着类似学生制服的黑色外套,少女则是一身便于活动的运动装。两人此刻的表情都因极大的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外力”拉扯而扭曲着,双手死死扒着车厢外壁的凸起,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向后拖拽,几乎要脱离列车!
……这是在cosplay霓虹蜘蛛侠吗?
即使是星野,此刻内心也忍不住浮现出极其荒谬的吐槽。这景象超出了他十七年唯物主义人生所能理解的范畴。
先不说普通人是否能够紧紧抓住以这般速度飞驰的列车,怕不是不过几秒就被甩下去。更何况两人在璃光院星野的视角内,近乎是以“飞行”的姿态在扒在列车末端!
下一秒,他就否定了两人是不是在cosplay的想法。
因为从那节车厢,以及那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不安感”和“异常感”!那并非物理上的危险,而是一种更接近…“世界”所感知到的“虚无”与“扭曲”的放大版!
有什么“看不见的巨大东西”正在拖拽他们!想把他们拉下车!
强烈的异常感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对未知探究欲的驱动下,星野几乎没有犹豫,身形瞬间而动,如同猎豹般沿着高架桥的支撑结构疾奔而上,速度远超常人,靠着“世界”的力量,精准而迅捷地跃上了桥面,开始沿着轨道旁狭窄的维护通道,追逐那辆失控的幽灵列车!
列车速度极快,甚至还在加速,已经有了突破三百码的景象!而且高架上的风很大,不断撕扯着璃光院星野的头发和衣襟。他眯起眼睛,死死锁定着车尾那两道挣扎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
“咚”的一声轻响,一个约莫棒球大小、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球体,似乎是从那个少年身上脱落,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滚落下来,恰好掉落在星野前方不远处的轨道旁。
……球?
璃光院星野脚步未停,在经过的瞬间弯腰抄手,精准地将那枚金色的球体捞入手中。球体入手温热,内部似乎有奇异的纹路流动,内部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能量。
但他来不及细究,一把将其塞入上衣口袋,继续全力追赶!
他的体力极佳,速度更是惊人,在“世界”的帮助下竟真的勉强跟上了列车的速度,一路从都港区追涉至丰岛区,直至列车终于减速,滑向一个看起来老旧而冷清的车站月台。
而车尾那两人,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在列车并未完全停稳的瞬间,因为惯性和对那“无形之物”的最后挣扎,猛地被甩飞了出来,朝着坚硬的月台地面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世界(the world)!」
时间仿佛被瞬间抽走了一帧。
依然在前进的列车,狂啸在耳边的风,以及在半空中的两人惊恐无比的表情,都绝对的被静止在原地!
时间被停止了!
星野低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金黄色的魁梧替身已然出现在他的身侧!
在周围色彩略微褪去的奇异感中,「世界」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和力量,瞬间冲至月台,强劲有力的双臂一展,一个精准而稳当地接住了被抛飞的少年和少女,缓冲了他们所有的冲击力,然后将两人轻轻放在地上。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咳!咳咳!” 戴着眼镜的少年和棕色短发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骇和疲惫。
璃光院星野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眉头微蹙,问出了从刚才起就存在的巨大疑问。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棕色短发的少女率先缓过劲来,她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星野,又看了看他身边那刚刚消失的金色虚影(感受到了替身),眼神惊疑不定:“你…你刚才…那是什么?你是超能力者?还是驱魔师?”
星野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明白她说的是指什么。
女生见他不答,又回头看到戴着眼镜的男生痛苦地捂着小腹蜷缩起来,身上似乎有肉眼可见的黑色邪气缭绕,她立刻顾不上星野了,焦急地扶住躺在一旁的同伴:“欧卡伦!撑住!别被那老太婆的力量完全吞噬啊!”
她双手按住男孩的肩膀,似乎动用了某种力量,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努力压制着少年体内躁动的黑暗能量。
老太婆?吞噬?
星野捕捉着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闯入了某个正在拍摄恐怖片的片场,躺在地上的两人在恐怖片中饰演主角。
短发女孩一边努力压制,一边语速极快地对星野解释道:“你看不见吗?是‘高速婆婆’!一种可怕的妖怪!她盯上了欧卡伦,刚才在列车上想把我们永远留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暂时击退她,但她的力量都残留在欧卡伦体内了!我必须压制住!不然欧卡伦就危险了!”
妖怪?高速婆婆?还有这个“欧卡伦”的奇怪称呼?
璃光院星野那建立在绝对理性和科学基础上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女孩的说辞,但刚才追逐列车时感受到的“异常感”,口袋里那枚依旧散发着温热和未知能量的金色球体,以及眼前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绝非物理现象的能量波动,还有那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令人极其不适的邪异气息…所有这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如同重锤般狠狠砸碎了他认知世界的基石。
……妖怪?外星人?超自然力量?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感觉到了某种认知层面的眩晕和…崩塌。一直以来用以理解和应对世界的框架,出现了巨大的、无法忽视的裂痕。
夜色下的废弃月台,少年痛苦的喘息,少女焦急的压制,以及站在一旁、世界观正在经历地震的黑发少年,构成了一幅诡异而超现实的画面。
璃光院星野实视线从两人身上离开,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车站月台,最后重新看向了那一辆列车——
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就连第一节的驾驶员也不见踪影!
也就是说,这辆列车刚才在没人的情况下,跑出了将近三百码的速度,并且车尾还挂着两个奇怪的人。
最终璃光院星野沉默着,重新走到了女孩和情况看起来舒缓一些的男孩身边,蹲下了身子。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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