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龙江上游的竹梢,菁城部落的石屋间已飘起豆香。阿菁蹲在陶灶前,手里木勺搅着陶罐里的青汤面,碱水揉过的面条在沸水里翻涌,汤面浮着的葱花沾着昨夜采集的山椒碎,呛得她鼻尖发酸。
“阿菁!首领的面好了没?”石门外传来粗哑的喊声,是守卫队长阿桂的声音。阿菁赶紧把陶罐从火上挪开,用陶碗盛了满满一碗,面上铺了两片腌肉——这是首领才能享有的待遇,部落里的女人和孩子,大多时候只能喝掺了野菜的稀汤。
阿桂接过陶碗,却没立刻走,目光在阿菁脸上扫了一圈:“今日奇和洞那边要送新的‘贡品’,首领让你去白水漈边候着,别误了时辰。”
阿菁的手猛地一僵,陶碗沿的热气烫得她指尖发麻。“贡品”是部落里的隐语,指的是被选去送给奇和洞人的女人。三个月前,她的妹妹阿溪就是被当作“贡品”送走的,从此再没回来。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奇和洞人是茹毛饮血的野人,高眉骨,深眼窝,浑身裹着兽皮,力气大得能拧断野牛的脖子——可没人敢说什么,因为菁城和桂林这两个核心部落的首领,要靠奇和洞人的兽皮和猎物,才能维持对另外十四个部落的统治。
“我……我能不去吗?”阿菁的声音发颤。阿桂冷笑一声,指了指腰间挂着的铜符,那是首领授予的权力象征,铜符上刻着龙江的纹路,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哪个反抗者的:“首领的命令,你敢抗?再说了,能被选去‘侍奉’奇和洞人,是你的福气——总比饿死强。”
阿菁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陶罐里剩下的青汤面,汤面映着她苍白的脸,像极了三个月前阿溪被带走时的模样。那时候阿溪也是这样,手里攥着半块老金光豆腐——那是部落里最金贵的食物,用龙江的泉水磨的黄豆,压得紧实,煎着吃能飘出三里地的香。阿溪说要把豆腐留给阿菁,可最后还是被守卫抢走,扔进了火堆里。
白水漈在菁城部落的西边,瀑布从几十丈高的崖壁上冲下来,砸在深潭里,溅起的水雾能把人的衣裳打湿。阿菁站在潭边的巨石上,手里攥着一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阿溪小时候捡给她的,说能驱邪。
潭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游鱼,可阿菁却觉得这水凉得刺骨,像三年前那个冬天,她亲眼看见吾祠部落的一个男人,因为拒绝交出部落里的粮食,被首领的人绑在瀑布下的岩石上,任由冰水浇了三天三夜,最后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被扔进潭里喂了鱼。
“来了!”远处传来阿桂的喊声。阿菁抬头,看见五个奇和洞人从山林里走出来,为首的那个身材格外高大,脸上画着黑红色的纹路,手里扛着一头死去的野猪,野猪的獠牙上还挂着血迹。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部落守卫,守卫押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阿菁认识,是永福部落的阿永,她的部落以种茶闻名,九鹏溪边的茶田大半都是永福人打理的,可即便如此,永福部落还是要每年交出三个女人,才能换来首领不征调他们的茶。
奇和洞人的首领——部落里的人都叫他“黑纹”——把野猪扔在地上,目光扫过三个女人,最后落在阿永身上。阿永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可脊背挺得笔直,手里紧紧攥着一片茶叶,那是从九鹏溪的茶田摘的,还带着清香。
“这个好。”黑纹用生硬的汉语说,伸手抓住阿永的胳膊。阿永猛地挣扎,把手里的茶叶狠狠砸在黑纹脸上:“我宁死也不跟你们走!”
黑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抬手就给了阿永一巴掌,阿永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旁边的守卫赶紧上前,按住阿永的肩膀:“别不知好歹!首领让你去,是给你脸了!”
阿菁看着这一幕,手里的鹅卵石攥得更紧了。她想起阿溪被带走时,也是这样反抗,可最后还是被打晕,扛在奇和洞人的肩上,像扛着一头猎物。那时候她想冲上去,却被阿桂死死按住,阿桂在她耳边说:“别傻了,反抗的人都死了,你想让你娘也跟着你死吗?”
她的娘在两年前就病死了,因为部落里的粮食不够,她娘把仅有的稀汤都给了阿菁和阿溪,自己活活饿死的。现在她只剩下自己了,可她还是不敢反抗——首领手里有铜符,有守卫,还有奇和洞人的支持,她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
黑纹把阿永扛在肩上,又指了指另外两个女人,奇和洞人立刻上前,把她们绑起来,跟在黑纹身后,往山林里走去。阿桂看着他们的背影,对阿菁说:“看见了吧?别想着反抗,好好听话,说不定还能活久点。”
阿菁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潭水里的倒影,倒影里的她,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她想起阿溪临走前说的话:“阿姐,你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可阿溪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那些被送去奇和洞的女人一样,她们的结局,部落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要么被奇和洞人当作玩物,玩腻了就杀掉;要么被用来祭祀,他们说奇和洞人的山神需要女人的血,才能保佑部落有足够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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