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旗舰“永恒黎明号”的舰桥，此刻死寂得如同坟墓。
主屏幕上，那支刚刚还在叫嚣着“最终裁决”的舰队，已经化作了一片由能量乱流和空间碎片组成的、缓慢扩散的星云。旗舰舰长凌剑霄的制服依旧笔挺，但脸色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战术界面，上面代表林夜的光点，正静静地悬浮在旗舰的舰桥投影区外，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判官。
“报告……所有反叛舰队……已向我方投降。”一名参谋官用颤抖的声音汇报道，“他们……他们收到了最高指挥官阁下的最后通讯……正在调转航向，准备……清洗我们的舰队。”
凌剑霄缓缓闭上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清洗？用他们自己的武器，按照他们自己的战术？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处刑，一场由敌人导演，让他们自己走向毁灭的处刑。
“废物！”他猛地一拳砸在扶手之上，合金扶手瞬间凹陷下去，“我们被耍了！我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林夜。这个男人，没有摧毁他们一艘战舰，却用最卑劣、最无耻的手段，瓦解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舰队，动摇了他们整个联邦的统治根基。
“传我命令！”凌剑霄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启动‘净化协议’。放弃外围舰队，所有近防炮台、舰载机、陆战队……所有武装力量，目标只有一个——摧毁探索舰！我要让那个亵渎神明的叛徒，神魂俱灭！”
他放弃了舰队，放弃了追击叛军，选择了孤注一掷。在他的逻辑里，只要杀了林夜，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不在乎代价，不在乎联邦的未来，他只在乎自己的权威和尊严。
“是！”
随着命令下达，永恒黎明号庞大的舰体开始转向，所有炮口调整角度，对准了那艘在他们看来已是瓮中之鳖的探索舰。舰身表面，一层肉眼可见的能量护盾瞬间展开，数以万计的微型导弹发射口亮起猩红的光芒。
这一次，不再是远程的、试探性的攻击。
这是来自星空巨兽的、愤怒的、近距离的咆哮。
苏芸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能量读数……超过了极限！他们在燃烧舰体核心的能量！这是自杀式攻击！”
贞德握紧了圣剑，圣光流转，随时准备化作最后的壁垒。霍震岳和暴熊王则死死盯着屏幕，眼神凝重。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攻击，林夜无法再用那种“魔术”般的方式化解了。这是纯粹的、不计后果的毁灭能量。
然而，林夜依旧平静。
他甚至还有闲心，通过公共频道，向整个舰队发送了一段新的影像。
影像中，不是他，也不是什么证据。而是一段来自联邦科学院的、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研究日志。
日志的标题是：【关于“观察者”文明高维信息污染的初步研究报告——项目负责人：李振博士】
“……我们在对月球星门残留数据的分析中发现，‘观察者’的影响并非仅仅停留在物理层面。它似乎能直接向智慧生物的潜意识发送信息，制造集体性的焦虑、猜忌与恐惧……这是一种比直接武力入侵更高效、更彻底的征服方式……”
“……我们怀疑，联邦高层近期出现的决策失误与内部清洗，可能与这种……‘文明之癌’有关……”
影像到此结束。
“轰——！”
凌剑霄的旗舰舰桥内，一名参谋官突然双眼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能量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我做不到！我无法再欺骗自己！联邦……联邦早已不是我们守护的那个家园！”
“砰！”
一声枪响，血花溅射。
另一名舰长则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口中胡言乱语：“杀了他……杀了他……不……不能杀……他是神……他是魔鬼……”
舰队内部，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猜忌的种子，在“文明之癌”的催化下，疯狂滋长。他们不仅怀疑林夜，更开始怀疑身边的战友，怀疑自己的指挥官，甚至怀疑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
“一群可怜虫。”林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再次响起，“被更高维度的存在当做玩具，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在为玩具的主人卖命。凌剑霄，你还要继续吗？”
凌剑霄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林夜。他知道，这是心理战，是诛心之论。但他无法反驳。因为他自己，也隐约感受到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和……被窥视的感觉。
“闭嘴！”凌剑霄咆哮道，“开火！给我把他连同那艘破船，从这个宇宙中彻底抹去！”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粉碎林夜的“谎言”！
数万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死亡的流星雨，瞬间覆盖了探索舰所在的整个空间。同时，数百道主炮级别的能量光束，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撕裂了空间，直扑探索舰！
这一次，再无任何花哨的技巧。
这是纯粹的、来自一个星际文明倾尽全力的、最原始的毁灭！
“准备迎击。”林夜的声音依旧平静。
苏芸和贞德已经做好了准备，霍震岳和暴熊王也进入了战斗姿态。然而，林夜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舷窗的防护罩上。
“不用。”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以林夜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不是能量护盾，也不是力场。而是一种……“否定”。
它否定了“攻击”这个行为的存在意义。
那些呼啸而来的导弹，在距离探索舰还有数十公里的地方，突然集体失去了目标，然后在一种诡异的、仿佛时间倒流的景象中，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它们来时的舰队飞去！
而那汇聚成洪流的主炮光束，在接触到那股无形力量的瞬间，也如同泥牛入海，所有能量被凭空“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秒。
永恒黎明号旗舰舰桥内，所有炮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失控的武器系统。他们的攻击，根本没有打到目标，反而……调头攻击了自己人！
“敌袭！是舰队内部有人叛变！”凌剑霄的嘶吼声在混乱的舰桥中响起。
但已经晚了。
那些原本射向林夜的导弹，此刻已经狠狠地撞上了永恒黎明号和其他几艘主力舰的护盾。
轰！轰！轰！
旗舰剧烈地摇晃起来，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艘战舰的护盾被瞬间洞穿，剧烈的爆炸在舰体内部响起。
联邦舰队，被自己最强大的武器，从内部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你……你做了什么？！”凌剑霄死死地盯着林夜，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解。
“我只是，”林夜缓缓收回手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帮你，切除了‘癌症’。”
他不是在攻击舰队。
他是在利用“观察者”施加给他们的恐惧与猜忌，将其无限放大，化作了他们自己攻击自己的武器。
这才是最高明的“斩首行动”。斩断的不是肉体，而是他们的意志，他们赖以为系的、被“观察者”污染的文明根基。
舰桥内，凌剑霄呆呆地站着，他身上的将官制服，此刻显得无比讽刺。他引以为傲的舰队，在绝对的智谋面前，不堪一击。
林夜转过身，不再看那片混乱的星域。
“‘观察者’……你派出的棋子，已经废了。”
“现在，该我们，去你的老巢，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他掌心的那枚“火种密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微微搏动了一下，散发出温润而古老的光芒。
一场跨越维度的、真正意义上的狩猎，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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