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效率高得惊人。第二天下午，路明非就在宿舍门缝底下发现了一张打印出来的任务简报，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行手写的坐标和时间——今晚八点，学院后山旧仓库区。
任务内容看起来相当“日常”：调查近期后山区域异常的动物骚动，据称有学生夜跑时听到“非狼非熊”的怪异嚎叫，并发现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大型动物骸骨。危险等级评估：c（可能存在具有一定攻击性的变异生物或低级死侍）。
典型的“新手村”任务，用来给刚返校的“S”级练手并积累“变化”的理由，再合适不过。
“后山？动物骚动？”芬格尔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这活儿不是一般都丢给大一的菜鸟吗？怎么轮到你了？楚杀胚给你找的？他这是把你当童工使唤啊师弟！”
路明非把简报折好塞进口袋，含糊道：“可能……是我主动要求的吧，想活动活动筋骨。”
“活动筋骨？”芬格尔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小子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很能打’的气息，还需要靠这种任务活动筋骨？”
路明非没接话，只是开始检查装备。他没有去装备部领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只是带了一把普通的战术匕首，几根能量棒，还有一个强光手电。动作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利落和精准。
芬格尔摸着下巴，眼神更加玩味了。
晚上七点五十分，路明非准时出现在后山旧仓库区的边缘。夜色浓重，废弃的厂房如同匍匐的巨兽阴影，远处山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将感知缓缓延伸出去。
风的气息，泥土的湿度，昆虫的鸣叫，远处溪流的水声……以及，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自然生物的腥臊气味，夹杂着某种……混乱的能量残留。
不是死侍。死侍的能量更阴冷、更纯粹。这感觉……更像是某种东西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污染或刺激后，发生了不可控的异变。
他睁开眼，黄金瞳在黑暗中悄然点亮，视野瞬间清晰如昼。他沿着那丝气味和能量残留，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无声无息地潜入山林深处。
追踪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那东西似乎没什么智慧，留下的痕迹相当明显——被蛮力撞断的灌木，地面上深深的爪印，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腥臊和混乱气息。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在一片林间空地停下了脚步。
空地中央，躺着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野猪。它的獠牙扭曲伸长，泛着不祥的金属光泽，皮毛硬化如同铠甲，周身缭绕着极其淡薄的、带着一丝星海彼岸味道的混乱能量波动。但它已经死了，死状凄惨，庞大的身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撕开，内脏和血液淌了一地。
路明非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伤口。切口极其不规则，带着撕扯和腐蚀的痕迹，不像是利器所为，倒像是……被某种具备强酸性和巨大力量的触手或口器攻击过。
不是地球已知的任何一种猛兽。这能量残留……他微微蹙眉，感觉有点像他们在星际航行中偶尔遭遇的、生活在某些高辐射星域的低级硅基生物“噬岩兽”的唾液成分，但极其稀薄，像是被大幅度弱化和本土化改造了。
难道……有来自星海的“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或者，是当初大战时，某些裁决者单位的生物组织或能量核心碎片坠落地球，污染了本土生物？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湿滑的蠕动声，从空地另一侧的密林中传来。
路明非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战术匕首，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
一个庞大的、扭曲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蠕动出来。
那东西像是一条放大了千百倍的、皮肤如同硬化熔岩般的蠕虫，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螺旋利齿和滴落着强酸黏液的口器。它的身体两侧，生长着数十对短小却锋利的节肢，帮助它在林间移动。周身散发出的，正是那种被弱化和扭曲了的、属于外星生物的混乱能量场。
果然是“噬岩兽”的劣化变种！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噬岩蠕虫”似乎被野猪的血腥味吸引，但也立刻感知到了路明非的存在。它那没有五官的头部转向路明非，口器张开，发出一种高频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嘶鸣，随即猛地弹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若是以前的路明非，面对这种未知的、带着外星特征的怪物，恐怕会手忙脚乱。
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布满利齿的口器在眼前急速放大。
太慢了。
在他经历过星舰炮火和规则对撞的神经反应面前，这种速度跟静止没什么区别。
他甚至没有动用体内那“残火”般的力量。只是在蠕虫即将撞上他的瞬间，身体以毫厘之差微微侧滑，同时手中的战术匕首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蠕虫口器与身体连接处最脆弱的角质层缝隙，精准地一划！
嗤——！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坚韧得能抵挡小口径子弹的角质层被轻易切开！墨绿色的、带着刺鼻酸味的血液喷溅而出！
蠕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狠狠撞在路明非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合抱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路明非脚步不停，如同鬼魅般贴近因为剧痛而翻滚扭曲的蠕虫身体。匕首再次挥出，这一次，目标是它体内那团散发着混乱能量波动的、类似神经节的核心！
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他拆解过成千上万种类似的生命体。
匕首刺入，搅动。
蠕虫的挣扎猛地一僵，随即软塌塌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周身的混乱能量迅速消散。
路明非拔出匕首，在旁边的苔藓上擦干净血迹，眉头却微微皱起。
不对劲。
这玩意儿虽然弱，但确确实实是外星生物。它们是怎么穿过星灵的监测网，精准地出现在卡塞尔学院后山的？是偶然的空间裂缝？还是……有意识的投放？
他需要把样本带回去。也许星灵特遣队那边会有答案。
就在他准备处理现场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解决得很快。”
路明非动作一顿，转过身。楚子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空地边缘，抱着村雨，黄金瞳平静地看着他，以及他脚下那具正在迅速融化成脓水的蠕虫尸体——这种低等硅基生物死亡后很快就会分解，不留什么证据。
“楚师兄。”路明非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一开始。”楚子航走近，目光扫过那片脓水和旁边野猪的尸体，“你的战斗方式，变了。”
路明非知道瞒不过他，坦然道：“在那边……学了些新东西。”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说道：“很高效。但过于……模式化。像是针对性的训练成果。”
路明非心里一动。楚子航的观察力果然恐怖。他刚才下意识用的，确实是在万神殿时，针对几种常见低等外星威胁的标准应对流程。
“这东西，”楚子航用刀鞘指了指那滩脓水，“不是地球的。”
“嗯，感觉像是……被弱化了很多倍的外星生物。”
“需要报告吗？”
路明非想了想，摇头：“暂时不要。样本也没了。先看看情况。如果只是个例……”
他的话没说完，但楚子航明白了。如果只是个例，可能是意外。但如果还有更多……那问题就严重了。
“我会留意。”楚子航言简意赅。
“谢了，师兄。”
楚子航转身离开，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路明非看着那滩逐渐渗入泥土的脓水，又抬头看了看被树林枝叶切割的夜空。
平静的校园生活，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更快地被打破了。
这次是弱化的外星蠕虫，下次呢？
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酸腐气的夜风，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残火未熄，风雨已来。
路明非执行“日常”任务，遭遇弱化外星生物，高效解决的同时，也引来了楚子航更深的观察。外星威胁的阴影，悄然笼罩卡塞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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