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冰冷数据和暗影构成的巨眼高悬于天际,其“注视”本身便是一种攻击。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碾压着希望壁垒的每一寸空间。废墟上的扭曲灵质场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烟影疯狂舞动,仿佛随时会被这股至高无上的意志彻底抹除。
杨穆白首当其冲。他本就脆弱的精神连接在那巨眼的凝视下寸寸断裂,脑海中如同被千万根冰针刺穿,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林雪和渡鸢连忙扶住他,她们的脸上也充满了痛苦和窒息感,连诺亚的机械体都发出了过载的警告音。陈老和搜索队员们更是瘫软在地,意志几乎被碾碎。
这是绝对的等级压制,是造物主面对bug般的冷漠审视。在这目光下,任何反抗都显得徒劳可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的瞬间,异变再起!
众人脚下的大地,那股持续不断的、低沉的能量嗡鸣声陡然增强!不再是平稳的律动,而是变得急促、高亢,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被强行惊醒!
嗡——!!!
一道粗壮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乳白色光柱,猛地从壁垒中心区域的地下破土而出,直冲云霄,精准地迎向了那只数据巨眼!
这光柱与“母体”的冰冷数据流截然不同,它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和一种古老的、包容的意志。光柱与巨眼的“目光”在空中悍然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两种根本对立的规则在无声地湮灭、对抗。天空中被撕裂的裂口剧烈扭曲,数据流变得混乱,那只巨眼似乎也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丝……类似于“意外”和“确认”的情绪波动。
乳白光柱虽然强大,但显然后劲不足,它更像是一种积蓄已久的防御机制的被动触发,无法持久。光柱在抵消了“母体”目光的大部分威力后,迅速变得黯淡,最终缩回地下。而天空中的裂口也开始缓缓弥合,那只巨眼在彻底消失前,最后“看”了一眼壁垒中心,又扫过杨穆白和他手中的黑盒,带着一种“已标记”的冰冷意味,最终消散。
恐怖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但留下的寒意却深入骨髓。
“刚才……那是什么?”渡鸢喘着气,心有余悸。那道乳白色光柱的力量,温暖而强大,与“母体”和“火种”都不同。
陈老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困惑:“是……是‘基石’!壁垒传说中深埋地下的‘基石’!它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保护了我们?”
杨穆白捂着依旧刺痛的额头,感受着脚下大地能量嗡鸣声逐渐恢复平稳,心中波澜起伏。那乳白色的能量,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与卡姆伊的生命能量同源,但更加古老、纯粹。这“基石”,很可能就是诺亚探测到的“创造之力”的来源,也是“希望壁垒”能存在的根本。
“母体虽然暂时退去,但它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诺亚严肃地说,“壁垒不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弄清‘基石’的真相,以及它能否为我们所用。”
就在这时,之前那片扭曲的灵质场,在经历了“母体”目光和“基石”光柱的双重冲击后,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场域没有消失,但其中混乱的尖叫和烟影却平息了许多。那些破碎的情感印记和能量残骸,仿佛被某种力量“洗涤”过,变得相对稳定,甚至开始缓慢地、自发地向着中心那个被杨穆白发现的“节点”汇聚、沉淀。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灵质场的中心,也就是原先最混乱的地方,地面上的晶化物质开始脱落,露出了下面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复杂的圆形图案——那图案的风格,与杨穆白在“远古实验室”和“方舟之眼”见过的标志极其相似,但更加复杂和完整!
“这是……传送阵?还是某种标识?”林雪惊讶地看着那个图案。
杨穆白走近几步,强忍着不适再次感应。这一次,他从那个图案上感受到的不再是混乱和绝望,而是一种清晰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坐标”信息!这个坐标,与他脑海中来自卡姆伊记忆的某些碎片,以及黑盒中关于“摇篮计划”主设施的记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不是陷阱……这是一个‘印记’!”杨穆白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基石’能量与刚才的灵质场碰撞后,激活了埋藏在这里的古老印记!它指向的……可能是‘摇篮计划’的一个重要节点,一个比‘方舟之眼’和‘远古实验室’更核心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如果存在一个更完整、更强大的上古设施,或许那里有对抗“母体”的更多线索,甚至是修复这个世界的方法。
“我们必须去!”杨穆白斩钉截铁地说。留在壁垒,只会坐等“母体”更猛烈的报复,而且他的力量恢复也需要契机。
陈老面露难色:“可是……怎么去?这个印记看起来并不完整,而且我们没有任何启动它的能量……”
杨穆白举起手中的黑盒。在刚才“基石”能量爆发时,黑盒似乎也吸收了一丝余韵,此刻正散发着与地面印记相呼应的微光。
“钥匙还在我们手里。”杨穆白说,“但需要足够的能量来激活它和这个印记。壁垒的‘基石’能量刚耗尽,短期内无法再次调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片逐渐平静的灵质场,以及场域中心那个沉淀下来的、蕴含着变异清算人残骸的“信息包”。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杨穆白心中升起:这片灵质场本身就是由精纯的能量和信息构成的,尤其是那个变异清算人残骸,它蕴含的力量等级极高。如果能以一种可控的方式……“献祭”或者说“引导”这片灵质场的能量,或许就能为传送印记充能!
但这无疑是在玩火。一旦失控,可能瞬间被混乱的能量吞噬,或者再次引来“母体”的注视。
就在杨穆白权衡风险,准备说出这个危险计划时,诺亚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指向远处的天空:
“检测到高速飞行物接近!不是清算人的能量特征!目标……只有一个,生命反应微弱,但能量读数……很奇怪,像是在不断变化!”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拖着淡蓝色尾焰的小点正从废土的尽头急速飞来,方向直指希望壁垒。它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能看清轮廓——那似乎是一个单人的、流线型的飞行器,风格与他们见过的任何科技都不同。
飞行器在壁垒上空盘旋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位置,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东区废墟俯冲下来,最终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平稳降落。
舱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银灰色紧身防护服、身材纤细的身影跳了下来。来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精致却面无表情的脸孔,看起来非常年轻,眼神如同冰冷的玻璃珠。他\/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杨穆白身上,用一种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般的声音说道:
“坐标确认。识别目标:‘火种’携带者,杨穆白。我来自‘观察者议会’,奉命前来评估‘方舟印记’的激活状态。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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