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在砂锅里轻轻翻滚,发出细密的咕嘟声。陈砚舟收回望向街对面的目光,低头看着锅里的粥。蒸腾的水汽濡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余昭昭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两张被退回的门票,脸上的表情介于气恼和无奈之间。你这人怎么这样?她的声音略微拔高,我又不是故意的!公司那边的流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能管的。陈砚舟打断她,掀开旁边一个陶罐的盖子,抓出一把泡好的笋干,你只要说一句话,他们就得停。
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女围了上来,有人低声交谈,有人拿出平板准备记录,还有人皱着眉打量这间不起眼的小店,眼神里写满了耽误时间的不耐。
陈砚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专注地将笋干切成细丝,撒进粥里。接着从柜子里取出几包密封的小袋,分别倒出些许粉末:潮州陈皮、兰州百合碎、成都花椒粉......每样只用指尖轻轻捻起一点,像撒盐般均匀地洒入粥中。
余昭昭忍不住凑近:你这是做什么?准备巡演纪念礼盒吗?
不是。他头也不抬,是在画地图。
她愣住了。只见他端起一只白瓷大碗,手腕轻转,先铺一层薄薄的粥底,再将不同产地的食材按顺序排列,弯弯曲曲连成一条线——正是她下个月全国巡演的城市路线。
成都、重庆、长沙、杭州、广州......每一站都用当地特产标记,清清楚楚。
你看,他指着那条由味道连成的路线,你走的每一步,我都认得。
围观的助理们交换着困惑的眼神。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营销策划该做的事吗?
陈砚舟置若罔闻,只是将最后一勺热粥浇上去,轻轻晃了晃碗。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甜和暖意,像是深夜归家时厨房里亮着的那盏灯。
余昭昭盯着那碗粥,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却被陈砚舟拦住了。
别急着喝。他说,这粥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了安抚心神。
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粥面。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粥面上,几点微光悄然浮现,像是夜空中初现的星辰。接着,光芒渐亮,在三个城市的位置格外明显:长沙、广州、青岛。那里的笋干细丝开始泛红,如同烧热的铁丝。
余昭昭睁大眼睛:这......这是什么?荧光剂?
是预警。陈砚舟语气平静,你团队签的外包餐食合同里,藏着三家空壳公司;长沙站临时加场,场地其实是地下钱庄的掩护;青岛那一站,厨师名单上有王虎手下刀疤六的化名。
她猛地抬头:你在开玩笑吧?
粥从不开玩笑。他指了指那三处红光,它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你也该想想,为什么每次巡演结束后,第二天总有人说食物中毒,却查不出原因?
她的手慢慢攥紧裙角,指节泛白。脑海中闪过最近几次演出后台的画面:经纪人递来的便当无人问津,安保人员集体腹泻,她在化妆间呕吐了两次,医生说是压力太大。
原来不是压力。
他们是想用我的名字洗钱?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拿我的饭,害别人的命?
陈砚舟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先喝一口。
她迟疑片刻,低头啜了一口。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一股说不出的安宁顺着食道蔓延开来。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她趴在厨房窗口,看妈妈一边搅粥一边哼歌。灯光昏黄,瓷砖缝里积着油渍,可那碗白粥冒着热气,香得让她想哭。妈妈回头笑着说:昭昭啊,做人要吃得安心,唱得踏实。不然台下掌声再多,心里也是空的。
那是她第一次登台前,妈妈说的话。
泪水夺眶而出,落在粥面上,漾开一圈涟漪。
她没有擦拭,任由泪珠滚落。肩膀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
我不想再这样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想让他们拿我的名字去做龌龊事,去坑害别人,去毁掉美好的东西。你说的三条规矩,我都答应。食材公开、餐食由你监制、全场先喝安神汤......全都照办。
陈砚舟这才把整碗粥递给她。
她捧着碗,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周围的工作人员鸦雀无声,有人低头看手机,发现刚才那段对话已经被某个直播平台截取传播,标题赫然写着:顶流女星当场落泪,背后竟有黑幕?
有人想要关闭直播,却发现信号已被切断。
陈砚舟转身回到灶台,拿起银汤勺敲了敲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铮!他唤道。
门外应声走进一个高个子男人,机械义肢在袖口若隐若现。他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点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上。
已经联系好物流车队,全封闭冷链运输。每站都有我们的人驻场监督。合同也拟好了,等签字。
余昭昭放下空碗,深吸一口气:让我看看。
她翻开第一页,手指划过条款,突然停住。
这一条......合作方有权对演出期间所有餐饮供应链进行突击检查,并可随时终止不符合标准的合作她抬头,这是你加的?
不是我加的。陈砚舟靠在灶台边,是你今天喝下的那碗粥写的。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眼角还挂着泪,目光却亮得惊人。
好,那就让它继续写下去。
她正要继续翻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进来,领带歪斜,脸色阴沉。
谁允许你们擅自修改合同的?他一把夺过文件夹,余昭昭,你疯了吗?你知道这一改,公司要损失多少?
陈砚舟没有动,只是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粥。
余昭昭抬起头,望着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经纪人,缓缓说道:
李哥,你还记得我第一场演唱会前,我妈给我煮的那碗粥吗?
那人一愣,没有作声。
她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可她没说,要是台下全是算计,台上再耀眼,心也是暗的。
她伸手,将合同重新拿回来,翻到最后一页,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墨迹未干,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街角,副驾驶座上的银色徽章在路灯下一闪,消失在渐深的夜色里。
陈砚舟抬起手腕,银汤勺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微光。
锅里的粥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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