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睨了巷口一眼,心里打了半天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这俩人费这么大劲引我,八成背后有人等着看戏,不如将计就计,看看究竟是谁在编这出戏。
于是我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手一抬,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得漫不经心:“走吧,夜风再凉,也不如我们再不走,教主的茶就会凉——对了,教主现在在哪儿等我呢?可别是忘了准备茶点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那点怀疑像被我这句玩笑冲散了几分,随即一左一右夹着我往东南方而去。
街巷越走越窄,石板缝里渗着夜露,青苔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光。偶尔有野猫从墙头跃下,尾巴一甩,扑在地上的灰尘厚厚一层,像是替我提前盖了张“出殡的白布”。我暗暗打了个寒颤,面上却半分没露出来。
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数——左拐三次,右拐一次,途中过了两个拱形的破砖门洞。要是真到时候命悬一线,得靠这点记忆逃命。
走到尽头,一堵灰墙死死横在眼前。那两人伸手在墙缝里摸索,指尖落在某个机关上,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咔哒”,墙的一侧缓缓旋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的冷风仿佛从地底钻出,带着陈年药渣的腐味和铁锈的腥气,直接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把我头皮都吹得发麻。
我被轻轻一推,脚步踉跄着踏进漆黑的甬道。身后的墙门“咚”地合上,月光像被人用刀子切断,一丝不剩。黑暗逼得我只能紧盯着前方两人的背影,每一步踏下去,脚底都踩出细密的“吱吱”声,像是在某种不该踩的东西上碾过,让我不敢低头看。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忽然亮起一点烛火,像是有人用浓稠的黑墨戳破了一小块薄宣,轮廓渐渐清晰——一个破旧的祠堂。墙壁斑驳剥落,香案倒在角落,尘土像盖棺的黄土一样厚,地上乱铺着褥子、酒坛、和堆成小山的兵器。
几个身影静静站着,烛光将他们的脸照成一半亮、一半暗,每一双眼睛都像钩子似的,牢牢钉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挺了挺胸,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被押来的,而是大摇大摆地赴宴。烛光摇晃间,我忽然歪了歪头,嘴角一挑,装出一副半真半假的口气问道:
“教主呢?不是说在这等我吗?我可是专程来的,可别让我白跑一趟。”
话音刚落,祠堂里那几个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影,像被风吹动的纸人似的微微晃了晃——有人皱起了眉,有人眼神更冷了,还有一人低低哼笑了一声,像是在揣摩我究竟是装傻,还是疯子。
左右押我的两人几乎同时绷紧了肩膀,其中一人手背的青筋鼓了起来,另一人则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指尖摩挲着刀柄,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烛火被气流扰得跳了两下,影子忽长忽短,我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口盯住,下一瞬就会被一口吞掉。
忽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祠堂中央的香案前摇晃的昏黄烛火,那人缓缓走出来,脚步沉稳得像敲在我心口。
他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旧披风,披风下是漆黑的铁甲,肩头隐约镶着狼牙般的尖刺。面上却不是我想象中刀疤横飞的凶相,而是一张苍白、薄唇、眉心始终带着冷意的脸——那双眼睛细长而锋利,像是鹰在半空盘旋时俯瞰猎物。
“你就是……跟教主一起来的那个外乡人?”
他开口的声音低哑,像从石缝里挤出来的冷风,沿着耳骨钻进胸口。
我心头一紧——这话问的,对方到底是敌是友?暂时看不透。
于是笑了笑,装作不急不缓地回:“外乡人没错,不过‘一起’这两个字……可得分怎么说了。”
烛火一跳,他的眼神像鹰隼锁着猎物,缓缓眯起:“哦?怎么说?”
我顺着话茬插科打诨:“那得看你是说肩并肩走在一条路上,还是……被他逼着拖去的。要是前者,那确实;要是后者嘛——那我还真只能算个被迫的。”
他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逼着?他连我兄弟的头颅都能挂在城门上,你算什么。”
我心里一动——这口气,分明是与莲儿有血仇的。能说出这种话的,且敢当面贬血莲教教主的,在这一带除了西坛叛部,怕是没别人。八成我已经踏进了他们的地盘。
既然如此,顺水推舟才有戏。
我立刻换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连声音都颤了:“是……我本来在帮血莲教办事,可你们也知道,教主那人心狠得很,非说我通风报信,半夜把我推进地洞——要不是命大,我哪还能站在这儿?我……我是真心想投奔你们的。”
对方听罢,先是盯着我沉默了一瞬,随后像是被逗笑了一样,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被他推进地洞?呵……我怎么不知道西郊那地界还有个地洞。”
我的心口微微一沉——这人显然知道我们之前在哪儿,也就是说他不是随口试探,而是手里真有几分情报。
烛火一跳,那双鹰眼眯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慢慢向我逼近,薄唇微勾,笑意冷得像刀锋贴在颈侧:“你说你想投奔我们,可真心?”
我心里发虚,硬着头皮点头:“真心得像——像……像你桌上那碗酒一样真!”
说完我才发现那碗里好像是水……
他没再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手下去搜我的身。
我一边被翻得七荤八素,一边暗暗琢磨万一被拆穿就找机会撒腿跑。
气氛正僵得厉害,忽然外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破风声——门口的木板猛地被劈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烛光映出他的面孔,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清荫堂那个男子!那不是——猪精?!
我脑子一瞬间脑补出獠牙与鬃毛……但此刻他尚是人形。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和刚才与我说话那人正面撞上,刀光和火星几乎同时迸裂,铁器的交击声在狭小的祠堂中炸开,两人身形快得像两道影子缠作一团,分不清是人是猪。
我正缩在墙角不敢乱动,忽然又听到另一侧传来喊杀声——莲儿一身红衣,手中长鞭如火蛇般劈入人群,华商与副使紧随其后,从破墙处杀进来。
局势瞬间倒转,叛部的人被压得节节败退。
我脑子还在“猪精大战血莲教叛部”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里,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亮了——立刻扯着嗓子朝莲儿那边喊:“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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