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纪稍长的空姐,快步走了过来。
看起来是乘务长,一来就连连赔笑道歉:
“哎呀姜处长,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小婉她是新来的,刚分配没多久,很多规矩还不懂。”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乘务长把小婉拉到了服务隔间里,低声说道:
“小婉呀,人家领导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加个联系方式怎么了?”
“你姐我想有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最后,小婉几乎是被乘务长半推着,回到姜处长面前道歉。
姜处长这才脸色稍霁,拿出手机: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要懂得珍惜机会。”
“来,加个微信,以后多联系。”
就在小婉勉强操作手机时,姜处长的手却“不经意”地摸上了小婉的手背。
还以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语重心长语调说:
“小姑娘,手这么凉,要注意身体啊……”
小婉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心里一阵恶心反胃:
“老娘卖的是服务,不是笑!更不卖身!”
她没忍住,阴阳了一句:
“领导,请您自重。”
姜处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眼睛瞪圆,嘴唇哆嗦着低吼:
“你……你放肆!”
他“啪”地一掌拍在小桌板上。
身旁的女秘书“噌”地站起,双手抱臂,下巴高抬,用描画精致的眼睛扫视秦婉。
尖利的嗓音瞬间响彻客舱:
“哎哟喂!你这服务员怎么回事啊?”
“我们姜处长好心好意关心你,你什么态度啊!”
“投诉!我们必须投诉!”
“工号是多少?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你,你这身皮还想不想穿了!”
她的美甲几乎戳到秦婉鼻尖:
“飞行期间恶意顶撞、侮辱重要旅客!你这可不是简单的服务态度问题!”
“你们领导呢?把乘务长马上叫过来!”
“今天这事没完!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李伟其实早就注意到斜前方的动静了。
他本来不想管,但看到那姜处长居然上手。
秦婉明显缩了一下手,脸色也变了,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心里飞快地掂量了一下:
一个有点小权力的处长,出差还带个漂亮女秘书。
这做派…啧,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李伟给旁边的谢爽使了个眼色,用气声说:
“看我眼色,准备搭戏。”
谢爽立刻心领神会,眼睛都亮了。
这种戏精上身的场合他最爱了。
李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先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谢爽的名牌西装外套,确保版型笔挺。
接着,手腕一翻,刻意将袖口往上撸了撸。
让宋和平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清晰地露了出来。
最后,他轻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瞬间从刚才的休闲状态,切换成一种沉稳略带威严的气场。
他几步走过去。
先是朝小婉礼貌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微微点头。
然后才转向那位姜处长。
开口语气平和,但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这位领导,”他特意用了“领导”这个称呼。
“在飞机上这样为难一位工作人员,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需求咱们可以按规矩来。”
“公共场合动手动脚,恐怕既有失身份,也更不符合相关的纪律要求。”
他这话句句听着都挺“正派”,甚至带了点体制内谈话的味道。
没一个脏字,但句句都戳在点子上,暗示对方注意言行和纪律。
姜处长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弄得一愣。
胖脸上先是闪过一阵错愕,随即被当众驳斥的恼怒取代。
他习惯性地想摆架子,斜眼打量着李伟,一时摸不清这年轻人的路数。
他旁边的女秘书倒是反应快,立刻尖声帮腔,试图用气势压人:
“你谁啊?怎么说话呢!”
“我们处长这是在关心工作人员,怎么就叫动手动脚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李伟丝毫不慌,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丝笑意,仿佛看跳梁小丑般。
他等的就是对方反击。
他的表演,这才真正开始。
李伟的目光缓缓从女秘书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姜处长那里。
语气依旧平稳,但话里的内容却陡然升级:
“我是谁不重要。”他慢条斯理地说。
“重要的是,每一位乘客,每一位机组人员的合法权益,人身尊严,都应当得到保障。”
“这位空乘小姐,刚刚的处理符合规程,并无过错。”
“至于您二位的行为是否恰当…”
“飞机上有监控,航司有纪律。”
“我想真有必要的话,有关部门自然会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乃至民航相关规定来调查厘清。”
他特意提到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和“有关部门”。
这话就像一根小针,精准地扎了一下姜处长和秘书那根敏感的神经。
女秘书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嘴唇动了动,没敢再像刚才那样嚷嚷,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姜处长。
姜处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李伟这话说得太溜了,太像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那股子沉稳劲,提到“纪律”、“调查”时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心里直打鼓: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会是纪检或者哪个大佬家的吧?可别阴沟里翻船……”
他脸色变了几变,权衡利弊。
那股子虚张声势的气焰,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但他还要维持最后一点体面,硬生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嘟囔了一句:
“……哼,少在这扣帽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一直在旁边观望的乘务长赵姐,一看这架势,立刻抓住机会上前打圆场。
她虽然之前想息事宁人,但此刻也更愿意顺势平息事端。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都是小事,说开就好了!”
她脸上堆起职业笑容,挡在中间。
“姜处长,您消消气,快坐快坐。”
“小婉,快去给领导倒杯热茶来!”
谢爽这个最佳僚机,岂会错过这种补刀机会?
他立刻笑嘻嘻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就是就是,领导您快歇着,和气生财嘛~”
“这飞机上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摄像头有点多,哈哈!”
姜处长的脸又是一黑,但终究没再说什么,悻悻地坐了回去。
这场风波才算勉强压下。
小婉感激地看了李伟和谢爽一眼,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低声说了句“谢谢”。
回到服务区,小婉特意给李伟和谢爽送来了饮料。
李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随意,谢谢”。
谢爽则笑嘻嘻地凑上去:
“美女,加个微信呗?”
“没别的意思,就是交个朋友,绝对不像刚才那个老…呃,领导似的。”
他还故意提高了点音量,确保某些人能听见似的。
小婉被逗笑了。
看着这两个帮自己解围的“富二代”,尤其是谢爽那直白,又不太惹人厌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谢爽的微信。
她倒是多看了几眼始终很平静的李伟,心里有点好奇。
这个看起来更沉稳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飞机落地,深圳到了。
李伟和谢爽马不停蹄,直奔提前订好的、位于目标厂区附近的酒店。
酒店不奢华,但干净舒适。
办好入住,行李一放,两人立刻开始工作。
拿出名单,一个个给提前联系好的厂家打电话,确认后续的拜访时间和流程。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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