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月圆之夜。清军的攻势在天亮前就开始了，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战术。巴彦将主力分成三波，轮番进攻，不给守军任何喘息之机。
第一波攻击集中在东寨墙。数百清军推着连夜赶制的攻城车，冒着炮火向前推进。这些攻城车比昨日的楯车更加坚固，车顶覆盖着浸水的棉被，可以有效防御火铳射击。
用火油！赵铁柱当机立断。
守军将装满火油的陶罐投向攻城车，随后射下火箭。几辆攻城车顿时燃起大火，但更多的仍然在向前推进。最前头的一辆已经抵近寨墙，车内的清军开始用巨斧劈砍墙基。
绝不能让他们破墙！杨把总亲率长枪营下墙阻击。
惨烈的白刃战在墙根处展开。长枪对巨斧，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火星。杨把总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连挑三名清军，但对方的攻势依然凶猛。
就在这时，王老蔫带着锐士营从侧门杀出。这些擅长近战的好手如同尖刀般插入清军侧翼，顿时打乱了进攻节奏。
然而清军的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次他们主攻鹰嘴崖炮位，数百名弓箭手在崖下仰射，压制炮手。胡三疤指挥炮手们冒着箭雨还击，但准头大受影响。
这样下去不行！陈璇在观测位上急得直跺脚。她注意到清军弓箭手都躲在岩石后面，常规炮击很难伤及。
用跳弹！她突然灵光一闪，对胡三疤喊道，瞄准他们前方的岩石，让炮弹反弹！
这个大胆的设想立即被付诸实践。炮弹打在岩石上反弹，碎片呈扇形飞散，躲在后面的清军弓箭手顿时死伤惨重。
午时刚过，清军的第三波攻击开始了。这次巴彦投入了最精锐的白甲兵，这些身披重甲的武士普通火铳很难伤及。他们手持巨斧重锤，每一次挥击都能在寨墙上留下深坑。
李二狗瞄准一个白甲兵连开三铳，却只在对方的铠甲上留下几个白点。眼看对方就要攀上墙头，他情急之下抱起一块擂石砸下。白甲兵被砸得踉跄后退，但很快又站稳身形。
瞄准面甲！赵铁柱的声音已经嘶哑。
李二狗这才醒悟，急忙重新装填。当那个白甲兵再次露头时，他屏住呼吸，铳口对准对方的面甲缝隙。这一铳正中要害，白甲兵轰然倒地。
但更多的白甲兵仍在攀爬。寨墙上多处告急，眼看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原来是周遇吉亲自率领援军赶到。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时扭转了战局。
林将军！周遇吉策马来到寨门前，孟某来迟了！
来得正好！林川大喜，请周将军率部攻击清军左翼！
生力军从侧翼杀出，清军阵脚大乱。巴彦见势不妙，只得下令撤退。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清军，寨墙上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但林川和周遇吉却面色凝重——他们都明白，今天的胜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援军的及时赶到。而清军的主力，依然完好无损。
巴彦不会善罢甘休。周遇吉望着远处的清军营寨，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夜幕降临，野狐峪内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仪式。阵亡将士的遗体被安葬在鹰嘴崖下，新立的墓碑上刻着他们的姓名和籍贯——这是林川定下的规矩：每一个为这片土地流血的人，都该留下姓名。
教谕带领众人诵读祭文，悲怆的声调在夜风中回荡：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李二狗站在队列中，突然感到肩上一沉。赵铁柱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今天打得不错。从明天起，你当小队副。
年轻的火铳手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杆。他望着远处清军营地的篝火，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二字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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