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大雪封路。孔府别院内却是温暖如春，十几个炭盆将室内烘得燥热。孔胤植与二十几个致仕官员围坐在密室中，人人面色凝重。
衍圣公，南京的消息来了。前户部侍郎刘宗周低声道，花白的胡须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织工罢市被林川化解了，议会通过了《工匠保护令》，要给老织工发补贴。
孔胤植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前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龙忧心忡忡地捋着胡须：衍圣公，如今新政确实让百姓得了实惠。北直隶修了水渠，陕西旱地变良田，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我们这般反对，恐怕...
鼠目寸光！孔胤植霍然起身，锦袍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这些好处，是用礼义廉耻换来的！你们可知道，如今女子公然抛头露面，商贾与士子同席而坐，成何体统！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密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噼啪作响。前工部尚书徐光启的侄子徐尔默小声道：可是...可是百姓确实过得比以前好了...
那是饮鸩止渴！孔胤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君臣父子，尊卑有序，这是万世不易之理！他林川一个武夫，也敢妄改千年制度？女子参政、商贾议政，这是要亡天下啊！
刘宗周叹道：衍圣公息怒。只是如今民心向背，我们这般硬抗，恐怕...
民心？孔胤植冷笑，百姓懂什么？他们只知道眼前小利！我们要为的是千秋万代！
便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管家进来，低声道：老爷，周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信是周延儒的亲笔，上面只有一行字：除夕夜，火起东南。
孔胤植将信在炭盆中烧毁，灰烬在空气中打着旋儿。他对众人道：诸位，决战的时候到了。除夕之夜，我们要让林川知道，祖宗之法不可违！
可是衍圣公，高攀龙犹豫道，若是事情败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孔胤植眼中闪着狂热的光，为了恢复祖制，就算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待众人散去后，孔胤植独自留在密室内。他从暗格中取出一幅画像，画像上是穿着满清官服的自己。这是他在盛京陷落前，偷偷请画师绘制的。
林川...他抚摸着画像，咬牙切齿，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南京辽王府内，林川正在与徐承烈分析局势。
孔胤植在济南聚集了三十多个致仕官员。徐承烈指着地图上的标记，他们与江南士绅、八旗余孽都有联系。据暗线回报，他们可能在除夕夜发动。
林川沉思：具体计划查清了吗？
还没有。徐承烈摇头，这些人很谨慎，重要会议都在密室进行，我们的暗线无法靠近。
王贞仪匆匆进来，斗篷上还沾着雪花：王爷，格物院有新发现。在整理孔府旧档时，发现他们与江南盐商的往来账册。您看这里——
账册上记录着孔府与盐商的大额资金往来，时间正好是新政推行前后。最大的一笔竟高达五十万两白银。
他们在筹集资金。林川眼神锐利，看来是要有大动作。贞仪，你立即带人仔细核查这些账目，看看资金流向。
已经查过了。王贞仪又取出一本册子，大部分资金都流向了江西、湖广等地，购买了大量火药和兵器。
徐承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林川面色凝重：传令各地驻军，加强戒备。特别是南京城，要暗中增派兵力。
王爷，徐承烈担忧地说，要不要提前抓捕？
林川摇头：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等他们自己跳出来，我们才能一网打尽。
王贞仪轻声道：王爷，我有个想法。既然他们在购买火药，我们何不在火药上做文章？
林川眼睛一亮：说下去。
格物院新研制了一种追踪火药，加入特殊药材后，燃烧时会发出特殊气味，训练过的猎犬可以追踪。
好主意！徐承烈拍案叫好，我立即去准备猎犬。
林川点头：就这么办。记住，此事要绝对保密。
众人离去后，林川独自站在窗前。雪越下越大，南京城的这个除夕，注定不会平静。他知道，这一战将决定新政的存亡，也决定大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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