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还没散尽,楚小小揣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画,跟着楚景渊走进了皇宫。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可她的心思全在袖中那几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熬夜画的医学院草图,边角被指尖的糖渍浸得发皱,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你确定要现在说?”楚景渊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语气里带着点担忧,“父皇最近在忙皇后的案子,怕是没心思管这些。”
楚小小攥紧了图纸,指尖泛白:“就是现在才该说。”她抬头看向太和殿的方向,阳光穿过朱红宫墙,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皇后用蚀骨草害人时,多少大夫只会开止痛方子?边关伤兵死在炎症上的,比战死的还多!林潇然说,她营里的姐妹,好多人明明能救活……”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卡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楚景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柔:“我懂。说吧,我陪着你。”
进了太和殿,皇帝正对着奏折皱眉,看见他们进来,放下朱笔:“景渊,皇后那边的卷宗整理好了?”
“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楚小小往前一步,把图纸捧了上去,声音却有点发颤,“儿臣想在京城开一所医学院,教大夫们治外伤、防感染,还要编本新医书,把边关的急救法子、民间的草药方都记下来!”
皇帝愣住了,接过图纸展开,上面画着解剖图、草药图谱,还有一排排整齐的课桌椅,旁边标注着“无菌手术室”“药材实验室”,字里行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医学院?”皇帝挑眉,看向楚景渊,“这又是你撺掇的?”
“父皇,是儿臣自己的主意。”楚小小急忙开口,“儿臣在边关见过太多伤兵,明明只是划伤,却因为处理不当发炎丧命;还有百姓得了急病,只会求神拜佛,等大夫赶来早就晚了!”她指着图纸上的“急救课”三个字,“这些知识要是能传开,能救多少人?”
皇帝沉默地翻看着图纸,指尖划过那些歪歪扭扭的批注——“伤口要先用烈酒消毒”“骨折要固定,不能硬掰”“草药要区分药性,不能乱配”。这些话朴实得像田间的土话,却字字戳在要害上。
“你可知开医学院要多少钱?”皇帝放下图纸,语气严肃,“药材、讲师、校舍,哪一样不要银子?朝廷刚稳住财政,怕是……”
“儿臣不要国库的钱!”楚小小急忙打断,从袖中又掏出本账册,“绸缎庄的张掌柜说,他们愿意捐半年利润;银楼李掌柜要出银子建实验室;回春堂的老郎中已经答应来教书,还有林将军那边,能派伤愈的老兵来讲战场急救!”
她顿了顿,声音亮起来:“儿臣算过了,先把城西那处废弃的书院改了,药材让药铺老板们凑,学生就招那些肯吃苦的穷小子、姑娘们,管吃管住,学成了去军营、去药铺,不用朝廷发俸禄!”
皇帝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她刚进宫时,抱着药箱蹲在侍卫房外,给受伤的小太监包扎的样子。这孩子,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得失。
“你想要什么?”皇帝突然问。
楚小小愣住了:“啊?”
“开医学院,总得要朝廷点头吧?”皇帝笑了,拿起朱笔在图纸上圈了个圈,“朕准了!太医院的典籍,你可以随便调阅;国子监的老先生,让他们去给学生讲医理;还有,朕给你派个护卫队,谁敢刁难你,直接拿朕的金牌砸他!”
楚小小没想到这么顺利,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又猛地想起规矩,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谢陛下!”
走出太和殿,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楚景渊看着她手里的图纸被风吹得哗啦响,忍不住打趣:“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我怕父皇说我胡闹嘛。”楚小小吐了吐舌头,突然拽着他往宫外跑,“快走!得去看看那处书院,窗户要改成朝南的,光线好才方便看药材;还有手术室,必须离病房远点,免得交叉感染……”
她的声音越跑越远,楚景渊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衣角,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这丫头,一旦认准了事,就像头撒欢的小兽,拦都拦不住。
***城西的废弃书院很快热闹起来。张掌柜带着绸缎庄的伙计来糊窗户,李掌柜指挥着银楼的工匠打制手术器械,老郎中背着半麻袋草药,领着几个学徒在院子里开辟药圃。楚小小拿着尺子量来量去,额角的汗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姑娘,这‘无菌’是啥意思?”一个学徒挠着头问,手里还攥着把刚磨好的手术刀。
楚小小指着煮沸的器械锅:“看见没?刀子剪子都得在滚水里煮半个时辰,手上要洗三遍,伤口周围的皮肤得用烈酒擦——这样才算干净,不容易发炎!”
她边说边示范,突然听见院门口传来马蹄声,林潇然翻身下马,肩上还扛着个捆着的麻袋,里面传来呜呜的挣扎声。
“给你送个人。”林潇然把麻袋扔在地上,解开绳结,露出张惊慌失措的脸——竟是太医院的刘太医,之前总说楚小小的法子“离经叛道”。
“你把他绑来干啥?”楚小小吓了一跳。
“这老东西,昨天在药铺说你坏话,被我听见了。”林潇然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说你不懂医理,乱改药方子,我看他是活得太舒坦了!”
刘太医梗着脖子喊:“女子行医本就荒唐,还搞什么‘解剖’?简直是亵渎亡灵!”
楚小小皱眉:“我没让你剖活人!是用猪牛羊练习缝合,以后给伤兵做手术才不会手忙脚乱!还有,那些草药方经过验证,比你开的止痛膏管用十倍!”她转身进房,抱出几捆药材,“这是治外伤感染的金银花,这是消炎的蒲公英,你敢说它们没用?”
刘太医看着那些草药,脸色变了变——他上个月给皇后调理身体,用的方子就加了蒲公英,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刘太医,”楚小小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守着老规矩没错,但规矩也得变。你要是肯留下教医理,我把新配的消炎药方给你;要是不肯,我也不拦你,只是别再挡着别人学本事。”
刘太医盯着那些药材,又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工匠、认真记笔记的学徒,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医学院能折腾出什么名堂。”
***三个月后,医学院的牌子挂了起来,红绸在风里飘得欢。开学典礼那天,楚小小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学生——有穷人家的孩子,有退役的伤兵,甚至还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眼睛亮晶晶的。
老郎中站在她身边,捋着胡子笑:“第一堂课教什么?”
“教洗手。”楚小小举起块肥皂,声音清亮,“从今天起,咱们医学院的规矩就一条:干净!对病人干净,对药材干净,对自己的良心干净!”
学生们哄堂大笑,掌声雷动。楚景渊站在人群后,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突然觉得,她手里的肥皂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耀眼。
放学后,楚小小在药圃里给学生示范认草药,林潇然不知何时来了,靠在篱笆上看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多年前在边关时那样。
“听说你把蚀骨草的解药改良了?”林潇然问。
“嗯,加了点金银花,副作用小多了。”楚小小摘下片叶子,“以后再有人用这阴招,咱们有法子治!”
林潇然笑了:“等医学院出了徒,我护卫营就不愁没大夫了。”
“不止护卫营。”楚小小望着远处的京城,炊烟正从千家万户的屋顶升起,“以后城里的药铺,乡下的诊所,边关的军营……到处都要有咱们的学生。”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种子,落在泥土里,带着破土而出的劲儿。
夜里,楚小小趴在灯下整理医书,楚景渊端来碗莲子羹,看见她在扉页上写字,凑过去一看——“医者仁心,更要懂术”。
“写得好。”他轻声说。
楚小小抬头笑了,眼里映着灯火:“等这本书编完,要让每个大夫都知道,救人不光靠好心,还得有真本事。”
窗外,月光洒满书院的院子,药圃里的草药在夜里散发着清香。楚小小知道,这条路还长,要教的东西还多,但只要想到那些在边关没能救活的伤兵,想到那些等着大夫的百姓,她的笔就停不下来。
因为她开的不只是医学院,是给这片土地的希望——让每个受伤的人有处可医,让每个医者有技可施,让那句“好好过日子”,不再被疾病和伤痛打断。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在谱写一首关于生命的歌,温柔,却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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