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的虫鸣聒噪得很,苏晚攥着那枚红裸石,指尖被石面的温度烫得发麻。阿泽把面包车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正拿着扳手警惕地盯着来路,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姐,那地址靠谱吗?”阿泽压低声音,“顾晏臣会不会……”
“会。”苏晚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他要是想害我,在老宅就动手了。”
她摸出手机,借着微弱的信号确认地址——是城郊一处废弃的钟表厂,离这里不到五公里。顾晏臣留下的字条上,“老陈”两个字写得遒劲有力,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走。”苏晚把日记本塞进背包深处,又将红裸石塞回领口,“我们去钟表厂等他。”
两人借着月光往山下走,刚穿过一片竹林,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晚猛地回头,红裸石瞬间发烫——是顾宏的人!
“跑!”她拽着阿泽往密林里钻,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慌不择路间,苏晚被树根绊倒,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她眼前发黑。阿泽回身想扶她,却被追上来的黑衣人一把按住。
“抓住她!”为首的保镖狞笑着扑过来,伸手就去扯苏晚的领口,“顾老先生说了,只要拿到红裸石,这丫头……”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突然扫过来,紧接着是一声闷响——那保镖像被什么东西砸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苏晚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工装的老头举着根铁棍站在月光下,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手里都握着扳手。
“陈叔?”苏晚愣住,这老头看着眼熟,像小时候在苏家修过钟表的师傅。
“是小晚吧?”老陈放下铁棍,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晏臣那小子果然没骗我,说你今晚准来。”他挥挥手,“把这些杂碎拖去喂狗!”
两个年轻人麻利地拖走昏迷的黑衣人,阿泽被松开后,还一脸懵地揉着胳膊:“姐,这是……”
“老陈是我爸当年的徒弟,”苏晚站起身,膝盖的刺痛让她踉跄了一下,“也是少数知道红裸石秘密的人。”
老陈叹了口气,递给她一瓶碘伏:“先处理伤口,跟我来。”
钟表厂的厂房里堆满了废弃的零件,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老陈打开一间上锁的仓库,里面竟摆着个保险柜,样式和顾氏集团顶楼的一模一样。
“晏臣那小子凌晨就来了电话,说让我把‘另一半’备好。”老陈转动密码锁,“咔哒”一声,柜门弹开,里面放着个丝绒盒子。
他打开盒子,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
盒子里是半块红裸石,切口处凹凸不平,和她胸口那块严丝合缝。更惊人的是,这半块石头上缠着半截红绳,绳结和她颈间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双生结。
“这是……”
“你外公当年把石头劈成两半,”老陈的声音带着感慨,“一半留给你妈,一半让我师傅(顾晏臣母亲)保管,说等孩子们长大了,再合到一起。”他把盒子递给苏晚,“晏臣说,只有两块石头合璧,才能显出里面的字。”
苏晚颤抖着拿出胸口的红裸石,将两块石头对在一起。
“咔”的一声轻响,两半石头完美贴合,暗红色的石面上,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小字,像是用鲜血写就:
「民国三十七年,顾氏用苏家铁矿的分布图换了日本人的军火,害死矿工三百七十二人,其中包括苏家男丁十七口。」
「红裸石内藏铁矿原图,此图一出,顾氏根基必毁。」
「宏字辈知晓此事,立誓要让苏家绝后,永绝后患。」
最后一行字,是母亲的笔迹:
「小晚,若你看到这些,别信顾家任何人,除了……那个手腕有疤的孩子。」
苏晚的眼泪“啪嗒”掉在石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原来母亲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原来她拼死守护的,不只是家族的清白,还有对顾晏臣的信任。
“轰隆——”
厂房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窗户。老陈脸色一变:“是顾宏的人找到了这里!”
“那顾晏臣呢?”苏晚攥紧合璧的红裸石,石头烫得像团火。
“他去引开大部分人手了,”老陈从保险柜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通往码头的密道钥匙,你带着石头先走,去国外找沈先生,他能帮你把证据交出去。”
“我不走!”苏晚摇头,目光看向门口,“顾晏臣还在外面。”
就在这时,仓库门被猛地撞开,顾晏臣跌了进来,左臂的伤口正往外渗血,黑色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走!”他抓住苏晚的手,声音嘶哑,“密道……”
“你受伤了!”苏晚想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拽着往密道跑。
“别管我!”他把钥匙塞进她手里,“石头不能落在顾宏手里,记住,到了码头……”
话没说完,顾宏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带着病态的兴奋:“跑啊!我看你们往哪跑!”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十几个保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把石头交出来,”顾宏的眼睛盯着苏晚手里的红裸石,像盯着猎物,“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顾晏臣将苏晚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是老陈给他的。
苏晚却突然按住他的手,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举起合璧的红裸石,在月光下转了个圈。
“顾老先生想要的是这个,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可你知道吗,这石头还有个用处。”
顾宏皱眉:“什么意思?”
“它能验毒,也能……”苏晚突然将石头砸向顾宏的拐杖,“认主。”
红裸石撞上拐杖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拐杖顶端突然冒出白烟,顾宏惨叫一声,手里的拐杖“哐当”落地,露出里面藏着的毒针机关。
“你!”顾宏又惊又怒,指着苏晚说不出话。
混乱中,顾晏臣突然拽着苏晚往密道冲,老陈和两个年轻人抄起铁棍挡住保镖。红裸石在苏晚掌心发烫,石面的字迹在奔跑中闪过最后一行:
「落日将落时,真相自会昭彰。」
密道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枪声和吼声。苏晚握着顾晏臣的手,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用力过度。
“你的伤……”
“没事。”他低头看她,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再往前跑三百米,就是码头。”
苏晚突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他受伤的手臂上轻轻吹了口气。
顾晏臣的身体僵住了。
“顾晏臣,”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十年前你没找到我,十年后,不许再把我弄丢了。”
他没说话,只是反手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骨血里。
红裸石在两人相握的地方,发出温暖的红光,像落日最后的余晖,映照着前方未知的路。
他们都知道,这场关于红裸石的战争还没结束,但只要彼此还在,就有揭开所有真相的勇气。
而码头的尽头,或许就是落日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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