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帝逐渐减少对谢修远的疑心时,重重帘幔微微漾起,仿若被清风拂过。
谢修远清楚看见一道身影不知如何进来,在和帝耳边低语;即便他瞪大眼睛,也看不清帝王的神情,心中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却不料帝王再那人退下之后骤然起身,恹恹之声多了愤恨:“陇西李氏,好得很,果然好得很!”
来回在帘幔后踱步,稍顷,木质手串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谢修远脚下滚过来几颗紫檀珠子。
“朕的暗探发现,陇西李氏在都城的府邸外,出现过卫国公府几个下人的身影,看来谢相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既如此,与其他四族的通气联络,便交给谢相负责。”
顿了顿,帝王又补充:“却也不必由谢相出面,调动咱们安插在他们府中的眼线,引导他们自行察觉。”
“陛下放心,臣定能办好此事。”谢修远应诺,而后犹豫道:“这个关头,陛下正可闭关,政务还由太子殿下代为监管。”
五大望族看起来同气连枝,但也各有争斗,不过是因这些年皇家逐步掌权,暂时将这些争端压下去,共同对抗皇室;若想挑拨其他四族与陇西李氏的矛盾,此时皇室应当暂时示弱。
就让他们以为帝王还是一心修道。
而太子代理朝政,恰好可压下流言之事对他的影响,也省的群臣慌乱重新站队;陇西李氏想渔翁得利,为什么皇室不可以?
先让世家内部争斗一番才好。
和帝满意颔首,他也正有此意,看来谢修远还是最懂他心意之人;既然用着顺手,些许小错便不再追究。
“听闻小谢大人昨日遭人暗算,伤势颇重,谢相回府时带几个太医去看看。”大棒子过后便是给一个甜枣,和帝很懂得制衡人心:“大理寺诸多差事,离不开小谢大人的才智。”
谢修远噎了噎,而后笑着道犬子不过些许外伤,将养几日便可上差,多谢陛下惦念。
对于他的推辞,和帝并未多想;也是,谢云深乃大理寺卿,办差时身边下属不少,想来是昨日被五大望族的人趁机给予警告;但既然是示好,和帝还是令内侍取来几味珍贵温补药材赏赐。
出了紫宸殿的谢修远眼神来回变化,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也有心力交瘁的疲乏,更有心痛与暗沉翻涌。
他如何能令太医去府里为长子治伤,那不是告知世人,相府光风霁月的大公子成了个不能人道的废人?
谢修远倒是还有几个庶子,但在苏氏长期打压之下,个个资质平庸;唯有长子谢云深能为他分忧,此事必须紧紧捂住;否则,便不是长子没了前程,相府也更举步维艰。
阴沉帝王与老狐狸谢修远,都不曾想到,陇西李氏府邸外出现那几个卫国公府下人,乃是江时序兴致所来之举。
这还要从昨夜说起,江时序趁乱把谢云深引到一处暗巷,先打晕跟随他的官差,然后用布袋套着谢云深就是一顿胖揍;出了心中堵着的那口恶气之后,正要离开,狐狸眼一转,还是在这人下三路狠踹一脚。
都有他与太子的私情流言了,江时序很乐意再成全他们一下。
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宅院,恰好墨星回来禀报消息,按照公子的吩咐,江时砚双手手筋俱废,双腿也在他清醒时打断,很是凄惨号了一阵子,如今南安侯府应是着急请太医。
“今夜的太医院怕是忙不过来,南安侯与他那继夫人岂不是要心疼死?”江时序幸灾乐祸笑。
墨星又说起将苏府那十几个死尸扔在相府门口的事,语调稀奇:“当时相府外围了不少人,有不少文人学子,说是在打探李姑娘的消息;前几日传流言的时候,也不见有人为忠烈遗孤说话,怎的今日他们倒关心起来?”
少年一边嫌弃换下夜行衣,一边撇嘴:“还能为何,犯贱呗。”
世人多有贱性,李锦荣好好活着,他们就像是完全想不起卫国公府的忠义,议论起关于她的流言,皆是猎奇兴奋;今日卫国公府大火,倒像是烧起了人们心中那点良知,关心起忠烈遗孤的下落。
在江时序看来,与其说是人们觉醒了良知,不如说是唤起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如今四国并立,时有战事,卫国公府几代忠烈,是雍朝护国柱石般的存在。
虽然卫国公府只剩下一个孤女,但名号仍在,人们就下意识觉得安心,也理所当然享受这种安心,所以才会那般非议李锦荣的私情;可如今随着一场大火,卫国公府焚烧殆尽,也坍塌了人们的安全感,这不就想起来卫国公府的忠义了么。
正是想到国公府大火,狐狸眼狡黠一转,便吩咐墨星。
“方才不是说你们还顺手抓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他们说是卫国公府的下人?”
不用猜,江时序便知这几人是其他势力安插在国公府的。
“你亲自带几个人,将这几人绑至陇西李氏的府邸前,然后松绑,看着这几人在府邸周围转悠。”
墨星挠头,不明白公子是何意。
换了红衣的少年轻轻在他臀上踹了一脚:“叫你去便去,不必懂为何如此。”
得嘞,墨星嬉笑着奔出去,办好公子吩咐之事便是;因此,才有了和帝听到安慰禀报的消息。
红衣少年斜倚在罗汉床上,手执玉盏倾倒琼浆玉液,修长脖颈微仰;如此随意饮酒,自然有酒液若琉璃珠顺着脖颈曲线滑下,又顺着玉白肌肤滚落,逐渐隐没至红衣中。
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既然你跑的仓促,小爷便为你善后,叫这皇都再乱一些。”
而后不知又想到什么,扑哧笑出声,歪倒在罗汉床上;本来还想着早点了结侯府那点破事,早日离开都城;可此刻又改变了主意,都城这么热闹,留下来看几日乐子也不错。
这个时辰,想来谢云深也该疼醒了,应该也知道他再不能人道了罢;心痒痒,好想去看看那个装货是什么反应;但江时序还算清楚自己的身手,去相府看乐子是真做不到。
罢了,以谢修远父子的心性,江时序笃定他们会瞒下此事,过不了几日,谢云深便该上差了,到时再笑话也不迟。
倏尔,少年又坐起,探身在罗汉床边的矮柜里翻找;分明记得不知哪个纨绔给过他助兴的药,被他随手丢在柜子里,找出来寻机给太子与谢云深用了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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