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凯旋的盛大庆典持续了整整三日,启明城内外都沉浸在胜利的欢腾与对英雄的崇敬之中。然而,狂欢过后,摆在新生胤朝面前的,是更加繁重与复杂的战后重建与秩序重塑。
承天殿,御书房。
烛火通明,将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云薇已换下繁重的朝服,身着常服,坐在堆满了奏章与地图的御案之后。萧彻亦卸去甲胄,一袭玄色常服,坐于下首。秦苍、方樾、墨渊等核心重臣分列两侧。
北境虽平,但西境与东海战事尚未完全结束,更重要的是,如何消化胜利果实,将军事上的胜利转化为政治与国力上的优势。
“陛下,北境新附,黑沼泽虽邪气渐消,但土地贫瘠,环境恶劣,迁民实边恐非易事。且原北凛西部、东部两大割据势力,赫连铁山与宇文拓,虽未直接与我为敌,但对我新胤忌惮日深,边境摩擦不断。”秦苍指着巨大的疆域图,眉头紧锁。北境大捷震慑了敌人,也刺激了敌人。
“西境卫青岚将军稳住了赤岩城防线,但兀术的五万铁骑依旧盘踞不退,后勤压力巨大。东海韩匡胤将军虽重创海盗主力,但零星骚扰不断,且传闻有海外势力介入。”方樾补充道,语气凝重。
“内政方面,国库因连年征战,消耗甚巨。新占之地的官吏选派、律法推行、民心安抚,千头万绪。”墨渊捋着胡须,道出了内部的困境。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新胤这辆战车在高速冲刺后,面临着转向与巩固的严峻考验。
云薇静静听着,目光扫过地图上那片已然纳入版图的北部疆域,又看向西境与东海那依旧闪烁的烽火,最后落在萧彻身上。
“镇北王,北境乃你亲手收复,依你之见,当如何治理?又如何应对赫连、宇文二人?”
萧彻抬眸,眼神锐利如常,声音沉稳:“北境之地,短期内不宜大规模迁民。可效仿前朝‘军屯卫所’之制,以破阵营老兵为骨干,吸纳当地归附之民与俘虏,于黑沼泽边缘及交通要冲设立军屯据点,亦兵亦农,就地补给,既可巩固边防,亦可逐步改良土地。待数年后,地力恢复,邪气散尽,再行移民。”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赫连铁山与宇文拓,二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可遣使分化,许以虚名,诱其互斗。我新胤当务之急,乃消化北境,稳固内部,恢复国力,而非继续四面树敌。待国力强盛,兵精粮足,此二人,不过是冢中枯骨。”
他的策略清晰而务实:北境以军屯固守,缓图发展;对外暂取守势,韬光养晦。
云薇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萧彻并非只知征战的武夫,其对军政大局的把握,堪称老辣。
“准奏。”云薇当即决断,“北境设立‘北庭都护府’,由镇北王兼任首任都护,总揽北境军政,推行军屯之制。对赫连、宇文,依镇北王策,由礼部与枢密院协同办理。”
“臣,领旨。”萧彻抱拳。
“西境与东海之战,”云薇目光转向秦苍与方樾,“转为以守为主,以打促和。告诉卫青岚与韩匡胤,朕不要他们盲目扩张,但要他们打出威风,让敌人知道,我新胤的边境,寸土不可犯!必要时,可适当展示武力,迫其和谈。”
“臣等明白!”
“内政方面,”云薇看向墨渊与户部尚书,“开源节流。清丈田亩,改革税制,鼓励工商,兴修水利。同时,修订律法,简化流程,选派干吏赴新占之地,务必使政令畅通,民心归附。”
一道道旨意清晰明确地发出,将战后繁杂的局势逐一理顺。云薇展现出了与她年龄和阅历不符的成熟与老练,知人善任,决策果决。
数月之后。
新胤王朝如同一台经过精密调试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北境,在萧彻的铁腕与新政下,一座座军屯卫所如同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破阵营的老兵们挥舞过刀剑的手,再次拿起了锄头,带领着归附的民众和改造的俘虏,开垦着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黑沼泽的邪气日渐稀薄,虽然依旧荒凉,却已能看到袅袅炊烟与希望的绿意。赫连铁山与宇文拓在胤朝“分化拉拢、远交近攻”的策略下,摩擦加剧,互相猜忌,暂时无力南顾。
西境,卫青岚凭借赤岩城天险,稳扎稳打,不仅守住了防线,更在一次兀术的大规模夜袭中,巧妙设伏,重创其先锋,迫使兀术后撤百里,双方进入对峙阶段,和谈的呼声开始在火罗国内部出现。
东海,韩匡胤彻底肃清了沿海的大股海盗,并组织起了有效的海岸巡逻与民兵联防,零星骚扰虽未绝迹,却已无法对沿海城镇构成威胁。新胤水师的威名,远播海外。
内部,云薇推行的新政逐渐显现成效。税制改革增加了国库收入,鼓励工商使得启明城等中心城市日益繁华,兴修水利保障了农业根基。更重要的是,星晷的存在,使得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远超历代王朝,政令朝发夕至,吏治为之一清。
这一日,星晷之殿内。
立体星图之上,代表新胤的绿色疆域,比之立国之初,已然扩大了近一倍,颜色也更加浓郁、稳定。北境的灰暗几乎褪尽,西境与东海的红点也只剩下零星。而代表国运的能量流,呈现出一种蓬勃向上、坚韧沉稳的金色,虽不及鼎盛时期大胤的金龙气象,却更显生机勃勃。
云薇、萧彻、秦苍、方樾、墨渊等人立于星晷之前,望着这片崭新的江山版图。
“陛下,新政已初见成效,四方渐稳,国运日隆。臣以为,当举行祭天大典,昭告天下,新胤正统已立,乾坤已定!”墨渊激动地提议道。祭天大典,是一个王朝宣告其合法性与鼎盛的重要仪式。
众臣纷纷附和。
云薇却并未立刻同意,她看向萧彻:“镇北王以为如何?”
萧彻目光扫过星图,沉声道:“祭天大典,可固民心,聚国运。然,北凛残余未清,西域、东海之外,强敌环伺,天下并未真正太平。此时举行大典,虽有彰显武功、安定人心之效,却也易滋生自满,且耗资巨大。”
他顿了顿,看向云薇:“臣以为,大典可办,但规模宜加节制,主旨当为‘抚慰英灵,砥砺前行’,而非炫耀武功。待真正四海宾服、天下归心之日,再行旷世大典不迟。”
不骄不躁,居安思危。
云薇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萧彻总能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镇北王所言,深合朕意。”云薇颔首,“祭天大典,便依此筹备。旨意,大典之后,朕将巡视北境,抚慰将士与边民。”
她要亲自去看一看,那片被鲜血浸透、如今正在重获新生的土地,去看一看那些为她守卫边疆的将士与子民。
决策已定,众人告退。
御书房内,只剩下云薇与萧彻。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平静的面容。
“北境之行,朕欲与你同往。”云薇轻声道。
萧彻微微颔首:“臣,护驾。”
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有一种历经生死、共掌江山的默契在流淌。
云薇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启明城的万家灯火,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回想数年前,你我还是囚徒与看守,亡国公主与敌国将军……如今,却已携手站在这天下之巅,执掌乾坤。”
萧彻走到她身侧,同样望着窗外:“时也,命也。更是……你的选择与坚持。”
若非她以考古正名,以直播聚运,以柔弱之肩扛起复国重担,若非她一次次在绝境中寻得生机,他们走不到今天。
云薇转过头,看向他冷峻的侧脸,忽然问道:“萧彻,你可曾后悔?后悔放弃北凛的荣华,走上这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
萧彻沉默片刻,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声音低沉而坚定:
“从未。”
“遇见你,是我萧彻此生最大的幸事,亦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云薇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定鼎天下,非一人之功。是她与他的相辅相成,是无数将士的浴血奋战,是万千子民的归心期盼。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这新生的胤朝,已然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扎下了坚实的根基。而属于启源女帝与镇北王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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