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路先是一愣，随即暴怒。
“废话！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当然自由！”
白小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你那不是自由，是放纵！是欲望和怒火的奴隶！
你一个真正的奴隶，怎么会有自由？”
“你放屁！！！”
听到一个废物竟然敢嘲讽自己是奴隶，胡德利彻底狂怒，抄起手边长刀就要向着白小鱼砍去。
台下的翟青雪几人见此都不禁替白小鱼捏了一把冷汗，不明白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就是为了嘲讽胡德路？
白小鱼却对此视若无睹，反而步步紧逼，加快语速。
“那你告诉我，你的愤怒是从何而来？
是你选择了愤怒，还是愤怒选择了你？
你的仇恨又由何而生？
是你深思熟虑后决定去恨，还是别人施加于你的遭遇，让你像提线木偶一般，不由自主的生出恨意？”
胡德路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举起的刀微微一顿，最后没有真的落下。
白小鱼没有给胡德路反应的机会，语速骤然再次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但是真的是“你”决定的吗？
还是你过去经历的一切，你受到的侮辱，你被灌输的信念，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捆绑着你的手脚，操控你的意志，最终把你推到这里，让你“必须”杀了我？
你看似在挥舞刀剑，但实际上，你只是被命运和情绪操纵的一具傀儡！”
“你.....你胡说！我就是我！
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德路胡大爷！”
胡德路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狰狞到了极致，但是声音却是有些发虚。
白小鱼没有再着急说话，反而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递给胡德利，并且帮他点上，仿佛是给他消化先前那些话的时间。
做完这些，白小鱼竟然直接席地而坐，像是和老友唠家常一般再次缓缓开口，语气陡然变得沉重和悲悯。
“可怜的孩子啊！
你一生都在追求快意恩仇，你以为那是自由！
但是你从未真正“选择”过，你只是在你命运的轨道上惯性滑行！。
现在，我给你一个真正自由的机会！”
胡德路仿佛彻底沉浸在白小鱼给他构建的世界中，同样席地而坐，深深吸了一口烟，拿着烟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眼中闪现一丝丝的希冀之色。
“什......什么机会？！”
这一幕看到台下众人都麻了，不明白原本要打声打死的两个人怎么还唠上了！
关键是看胡德路的表现，完全是被那个小子给洗脑了！
就连从始至终对外界表现的漠不关心的那个高冷青年，此刻也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白小鱼突然重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毫不设防的姿态。
白小鱼脸上闪烁着“圣洁伟大”的光辉，斩钉截铁的说道：
“杀了我！！！”
“好！！”
胡德路准备再次提刀。
但是白小鱼却是话锋一转。
“杀了我，很简单！
但你依然是那个被仇恨愤怒驱动的奴隶！
你所有的行为，都可以用“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来解释，这是最轻松的路，也是i最熟悉的路！”
下一秒，他目光如炬。
“亦或者！拼死反抗，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告诉这个世界，你是自由的！你不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奴隶！！！”
胡德路浑身开始颤抖，大脑一片混乱，无意识开始喃喃自语。
“自由......奴隶.......反抗.......解脱！！！”
白小鱼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他二十多年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由”和“随心所欲”，真相原来只是更加的“不自由”！
“轰——！”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胡德路的脑海里炸开。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不再歇斯底里。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悟了什么。
“呼~！”
一个烟圈被白小鱼吐了出来，发出最后的拷问。
“胡德路，告诉我，你是想彻底解脱活动自由，还是宁愿做一个........心安理得的奴隶，直到死？”
“自由......解脱......自由！！解脱！！！”
胡德路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坚定。
“开始吧！”
白小鱼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刻，在其他人眼里，此时的胡德路像是被上帝洗礼过的虔诚信徒，给人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悲壮感觉。
“啊！！！！”
一声怒吼，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下，胡德路猛的站了起来，拿起放在地上的大刀就向自己身上插去。
“噗嗤~！”
一声闷响，长刀破体而出，胡德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只不过他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痛苦，反而只有解脱的神色，呢喃道：
“不自由.......毋宁死........”
“噗通~！”
话音刚落，他直接栽倒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声息。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扼住，凝固。
擂台上下，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上。
盯着那具轰然倒下的躯体，以及旁边那个依旧吞吐着烟雾、一脸惫懒笑意的青年身上。
“嘶……”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各种压抑的惊呼、抽泣声在几人中散开。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像样的音节，只能任由瞳孔在地震中收缩。
此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激得所有人全身汗毛倒竖！
杀人，他们见得多了。
刀砍、剑刺、拳脚分尸，不过是力量与技巧的极致，血腥，但直接，都也在他们的理解范畴之内。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语言，也能杀人？
不是诅咒，不是谩骂，而是用一番云山雾罩、却又直抵人心的诡辩，引导着对手，让对手自己心甘情愿、甚至带着一丝“觉悟”地将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这已经不是武功，这是妖术！
许多人下意识地开始设想，若方才站在台上的是自己……
念头刚起，便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觉得背心已被冷汗浸湿。
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从白小鱼那环环相扣、直指本心的诘问中挣脱出来。
那种精神上的溃败，比武力上的失败更令人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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