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盯着那张化验单,看了足足十分钟。
纸上的字迹模糊又清晰。
妊娠。阳性。
她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平坦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可里面,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她和傅怀瑾的孩子。
在这个最荒唐、最不堪的时候,来了。
心乱得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告诉他?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她自己掐灭了。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告诉他什么?说“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同时,你的‘好妹妹’也怀了你的孩子”?
真可笑。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不是孕吐,是恶心。想到医院里舒窈依偎在他身边,那句“保胎”像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手机在响,锲而不舍。屏幕上跳动着“傅怀瑾”三个字。
他还有脸打来?
是因为医院里的碰面,想来“解释”?还是舒窈又吹了什么枕边风,让他来兴师问罪?
她没接。任由铃声在空荡的公寓里响到嘶哑。
心里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万一呢?万一是为了孩子?万一……他知道了,会有一点不一样?
这念头像火星,烫得她心口一抽。
不能心软。燕婉,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晚泡面的味道,有点酸。她把化验单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最里面的夹层。像藏起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刚放好,门铃响了。像催命符。
透过猫眼,傅怀瑾站在外面,脸色不太好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她不开门。
“燕婉,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开门,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舒窈的孩子几个月了?谈他怎么安排她们这两个孕妇?
她背靠着门板,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来。
“没什么好谈的。协议签好了直接寄给王律师。”
“不是离婚的事。”他顿了顿,“今天在医院……”
看,来了。为了他的舒窈,亲自上门了。
她猛地拉开门,动作快得自己都意外。
傅怀瑾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开门,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带着审视。
“舒窈不舒服,我只是送她去医院。”他开口,还是那套说辞。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燕婉看着他,想从他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心虚或者愧疚。没有。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干巴巴的,“说完了?”
他皱眉,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祝你们……母子平安?”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燕婉!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
“那你要我怎样?”她终于忍不住,声音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敲锣打鼓庆祝我前夫,哦不,是即将成为前夫的人,又要当爸爸了?傅怀瑾,你把我当什么?”
“我说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提高了音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那是哪样?!”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她死命忍着,“你一次次陪她,护着她,现在连孩子都搞出来了!你告诉我,是哪样?!”
“孩子不是我的!”他脱口而出。
空气瞬间凝固。
燕婉怔住了,忘了哭,忘了生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傅怀瑾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她……遇到点麻烦,对方不想负责。她求我帮帮她,暂时……对外说是我的。”
哈。
哈哈哈。
燕婉想笑,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这样。
舒窈怀了别人的孩子,找他当接盘侠。而他,居然同意了。
为了他的“好妹妹”,他真是仁至义尽,连这种绿帽子都心甘情愿往自己头上扣。
那她呢?她燕婉算什么?
她肚子里的这个,又算什么?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瞬间席卷了全身。她感觉手脚冰凉,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最后的希望,像风中残烛,“噗”地一下,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冰冷刺骨。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三年,挣扎了三年,直到此刻还在隐隐期盼的男人,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曾经以为,他心里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她的位置的。哪怕只是习惯,只是愧疚。
现在才知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的所有包容,所有例外,都给了那个叫舒窈的女人。甚至连这种荒谬的要求,他都答应。
她算什么呢?一个摆设。一个碍眼的,即将被清走的摆设。
“婉婉……”他似乎想伸手碰她。
“别碰我!”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变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傅怀瑾。”她开口,每个字冷得像冰,“我们离婚吧。立刻,马上。”
他看着她眼里的决绝,心里莫名一慌。“婉婉,舒窈的事……”
“够了!”她打断他,疲惫地闭上眼,“你们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听。我累了,真的。”
她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他心惊的疏离。
“财产,我一分不要。我只要求尽快离婚。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觉得对不起我,就签字放我走。”
傅怀瑾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眼里的绝望,像一盆冰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燕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只剩下一个空壳。
和他在一起,就让她这么痛苦吗?
“好。”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签。”
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塌了一块。
燕婉点了点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谢。”
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关上了门。
“咔哒。”
轻响。却像一道无形的闸门,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门一关上,燕婉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抽痛。她下意识地捂住,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宝宝……是妈妈的情绪影响到你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不是嚎啕大哭,是无声的,绝望的流泪。
为死去的爱情。为荒唐的婚姻。也为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
她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地上很凉,寒气钻进身体。她不能倒下。为了孩子,她也不能。
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傅怀瑾的名字,已经签上了。龙飞凤舞,和他的人一样冷漠。
她拿起笔,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
签下去,就真的结束了。
三年。一场梦。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手腕,在那份冰冷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燕婉”。
工工整整。斩钉截铁。
像一场仪式,埋葬了过去那个卑微、痴傻的自己。
她把协议装进文件袋,封好。
然后,她拿起手机,订了一张最快离开这座城市的机票。目的地,一个遥远的,温暖的南方水乡。
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傅怀瑾,没有舒窈。只有她和她的孩子。
她开始收拾行李,动作很快,只拿必要的证件、少量现金和几件贴身的衣物。那些昂贵的首饰、包包,她看都没看一眼。
最后,她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化验单,小心翼翼地抚平,贴身放好。
这是她的孩子。她的新生。
与傅怀瑾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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