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瑾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边缘已经磨损,是被反复翻看留下的痕迹。照片里的燕婉站在颁奖台上,手里举着奖杯,笑得自信飞扬。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眼睛亮得像星星,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里她扬起的嘴角,能感受到相纸的粗糙质感。照片背后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是燕婉娟秀的字迹:要像竹子一样,挺拔又坚韧。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扎进他心里——她一直记得自己的梦想,而他,却成了压弯她的。
照片下面的报道标题写着:新锐设计师燕婉斩获国际大奖,被誉为本世纪最有潜力的设计新星。
日期是他们相识的半年前。
他的手开始发抖。
所以在他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站上了国际舞台?
他继续往下翻。
更多照片涌现出来:她在巴黎时装周后台与顶级设计师的合影,她在米兰设计论坛上发言的瞬间,她的作品被刊登在国际权威设计杂志的封面……
每一张照片里,她都光芒四射。那不是他熟悉的温婉顺从,而是一种锐利的、自信的美。
特助递过来一个U盘:傅总,这里有一些当年的影像资料。
傅怀瑾插上U盘。
视频开始播放。是那个国际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
台上的燕婉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礼服,从容地接过奖杯。她对着话筒说话,声音清亮有力:
这个奖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它证明了一个中国设计师可以在国际舞台上闪耀。
台下掌声雷动。
傅怀瑾死死盯着屏幕。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燕婉吗?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燕婉?
视频切换到后台采访。记者问她未来的规划。
她笑得自信:我已经收到几家顶级品牌的offer,但我的梦想是创立自己的品牌,让世界看到东方的设计美学。
自己的品牌……
傅怀瑾想起工作室。原来那不是她离婚后的无奈之举,而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他,差点连这个梦想都给她剥夺了。
视频继续播放。有一段是她大学时期的设计作品展示。
那些作品大胆前卫,充满想象力。一件用废弃塑料瓶改造的礼服,被她设计得如同艺术品。一套融合中国传统刺绣与现代剪裁的成衣,让评委赞不绝口。
傅怀瑾想起她给他设计的那条领带。当时他觉得土气,现在才看懂其中的匠心——她把中国传统云纹重新解构,用现代手法呈现,既保留了古典美,又符合当代审美。
是他眼瞎。
特助轻声说:傅总,我们还找到一些夫人大学时期的同学和老师。
联系他们。傅怀瑾的声音沙哑,我要知道……全部。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燕婉的大学导师。
燕婉啊,老教授的声音带着怀念,她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当年LVmh和香奈儿为了抢她,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
傅怀瑾握紧话筒:她为什么……都没去?
为了你啊。教授叹气,她说要结婚了,对方是傅氏集团的继承人。家里希望她以家庭为重。
家里希望……
傅怀瑾想起母亲那张刻薄的脸。
第二个电话是燕婉的室友。
婉婉那时候可厉害了!女孩的声音活泼,我们都说她是未来的设计大师。她为了准备大赛,经常通宵画图,手指都被画笔磨出茧子。
手指上的茧……
傅怀瑾想起牵她手时,确实感觉到她指尖有些粗糙。他当时还以为是做家务弄的。
第三个电话是她在巴黎实习时的上司。
燕是个天才。对方的英语带着法语口音,她对色彩和结构的感知力惊人。我们本来打算重点培养她,可惜……
可惜什么,不言而喻。
傅怀瑾挂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他到底娶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不,他到底毁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他继续翻看资料,指尖触到一本泛黄的设计手稿影印本——封面是燕婉亲手写的设计随想,字迹带着年轻时的锐气,边角被反复翻阅得有些卷边。翻开第一页,铅笔勾勒的竹主题设计跃然纸上,他指尖顺着线条摩挲,能感受到笔触的轻重变化:画竹节时用力干脆,描竹叶时轻柔细腻,甚至能看到几处被橡皮擦过又重新修改的淡痕(是她反复打磨细节的痕迹)。手稿旁还贴着小小的面料样本,是她从旧布料上剪下来的,触感粗糙却带着手工的温度。
这哪里是?这是藏在纸页里、从未被他看见的天才锋芒。
特助又递过来一份文件:傅总,这是夫人当年的一份设计企划书。据说差点被迪奥采纳。
傅怀瑾接过文件。
那是一份完整的品牌策划,从设计理念到市场定位,从营销策略到盈利模式,写得专业又详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大四学生的作品。
企划书的最后一页写着她的梦想:让东方美学走向世界。
所以不是随便取的名字。那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
而他,曾经嘲笑过这个名字小家子气。
傅怀瑾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他却只觉得刺眼。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把一个本该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天才,困在方寸之地的厨房和客厅。
他让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设计师,每天为他的衣食住行操心。
他把一个骄傲自信的女孩,打压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最可笑的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施舍给她优渥的生活。
现在才知道,是他剥夺了她本该更加灿烂的人生。
特助轻声提醒:傅总,去米兰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一早的航班,靠窗位置,能看到日出——您说想看看夫人现在生活的城市。
傅怀瑾点点头,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那盆蔫掉的多肉上(是燕婉以前买的)。他起身找来喷壶,给多肉浇了点水,指尖拂过干瘪的叶片:等她回来,或许还能救活。
玻璃上的倒影里,他眼底的血丝还在,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坚定——去米兰,不是求复合还她一个被耽误的舞台,哪怕只是站在台下,看她重新绽放光芒。
手机响起,是母亲打来的。
他直接挂断,拉黑。
然后他打给特助,指尖还捏着那张竹主题手稿:
把我名下那套江景公寓过户到燕婉名下——就是她以前提过傍晚能看到夕阳,适合画图的那套,阳台要留出来当画台,按她喜欢的风格布置。
另外,以她的名义成立南风新锐设计基金,首批注资五千万,资助方向就按她手稿里写的扶持东方美学设计师来定。
他顿了顿,补充:
基金章程里要加上一条,每年资助一位像她当年一样的应届毕业生,去巴黎参加设计培训——圆她没实现的梦。
他要弥补。
虽然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弥补不了。
但至少,他要让她知道——
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燕婉。
看见了那个被他亲手掩埋的天才。
更要让她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成为她追梦路上的绊脚石。
傅怀瑾拿起那张燕婉在颁奖台上的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背后那句要像竹子一样,挺拔又坚韧。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
不是她高攀了傅家。
是傅家,耽误了一个天才的绽放。
而现在,他要亲自去米兰,见证她重新破土而出,长成她本该成为的参天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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