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苗疆局势的突变,以及那可能与钥匙碎片相关的“古老信物”传闻,让原本就紧迫的西南之行,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和危险的色彩。
静室内,气氛凝重。
“冲突爆发,苗疆封闭……这绝非巧合。”明尘道长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恐怕是幽冥教,或者说黑煞尊者,早已布下的局。他们或许无法直接掌控苗疆势力,但却巧妙地利用了当地的矛盾,将水搅浑,让我们,或者说让所有觊觎那‘信物’的人,都难以轻易得手。”
“那我们更要去!”坚岩的声音透过装甲传来,带着金属的铿锵,“越是混乱,越容易找到破绽。总不能因为危险就坐视不管,万一第四块碎片真的落在幽冥教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苏婷也点头附和:“是的,林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煞尊者虽然受伤败退,但以他的能耐,恢复起来肯定比我们快。必须在他卷土重来之前,找到下一块碎片,完成融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默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林默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温润的创生碎片。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门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独自待在房间里、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身影。
冷清秋的变化,是他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在前往更加危险的苗疆之前,他必须确认她的状态。
“苗疆,必须去。”林默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准备,也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他看向明尘道长:“道长,烦请您联系茅山和其他正道同门,尽可能收集关于苗疆巫蛊、各大寨子势力分布、以及那‘古老信物’传闻的详细信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分内之事。”明尘道长颔首。
“坚岩,苏婷,”林默又看向另外两位伙伴,“你们继续分析现有情报,同时做好出发前的物资和技术准备。另外,密切关注江城及周边的动静,幽冥教虽然主力可能去了西南,但难保没有留下暗桩。”
“明白!”坚岩和苏婷齐声应道。
安排完这些,林默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静室。他径直来到了冷清秋的房间外。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林默眉头微蹙,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冷清秋依旧站在窗边,姿势与他上次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仿佛这段时间她从未移动过。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和工地的探照灯投射进来些许微弱的光线,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有些模糊和孤寂。
“清秋。”林默唤了一声。
冷清秋缓缓转过身,黑暗中,她的眼眸似乎比平时更加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窗外零星的灯火。
“有事?”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们准备去苗疆了。”林默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望向窗外的夜色,“那里情况很复杂,可能比葬龙涧更危险。”
“嗯。”冷清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也……并不关心。
这种漠然的态度,让林默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尝试着再次感知她的状态,秩序碎片的力量悄然蔓延。
然而,这一次,他察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同。
冷清秋体内流转的月华之力,似乎……变得更加冰冷了。那不是之前那种清冷孤高的感觉,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漠视一切的冰冷。而且,在那月华之力的核心深处,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月华本源格格不入的……死寂之意?
这感觉一闪而逝,当他想要深入探查时,那丝异样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你的伤……真的全好了吗?”林默忍不住直接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感觉你的月华之力,似乎有些……不同。”
冷清秋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林默脸上。黑暗中,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虚幻的弧度。
“神魂受创,总会有些变化。”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力量更加凝练,心……也更加通透。这不好吗?”
她反问着,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仿佛能看穿林默内心的所有疑虑。
林默一时语塞。从逻辑上讲,经历生死大战后实力精进、心境发生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一种源自本能和钥匙碎片共鸣直觉的不对劲。
“苗疆之行,你……”林默还想再问。
“我会去。”冷清秋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的职责,是守护和战斗。在哪里都一样。”
说完,她便转回身,重新面向窗外,不再言语。那无声的姿态,分明是送客。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冷清秋显然不想多谈,或者说……她身上发生的某些变化,让她不愿,或者无法多谈。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担忧,林默默默离开了房间。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内的冷清秋,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摊开手掌。一缕精纯至极、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月华之力在她指尖萦绕、跳跃。那月华的光芒,不再是清冷的银白,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极其淡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
她的眼眸深处,那抹深藏的淡漠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蠕动了一下。
……
接下来的几天,在紧张的筹备中度过。
明尘道长动用茅山的关系网,陆陆续续传回了一些关于苗疆的信息,但大多流于表面,对于核心的冲突原因和那“古老信物”的具体情况,依旧迷雾重重。只知道冲突主要发生在黑苗的“雷公寨”与白苗的“月漓寨”之间,双方似乎都声称拥有对某件圣物的正统继承权,矛盾激化,已经发生了数次规模不小的械斗。
山猫那边也尝试联系更深处的线人,但都石沉大海,苗疆的封锁比想象中更加严密。
坚岩的装甲基本修复完毕,埃克斯还根据葬龙涧的战斗数据,对装甲的防御系统和能量抗性进行了一些针对性升级。苏婷则准备了大量的解毒剂、驱虫药、以及应对各种巫蛊之术可能用到的特殊仪器和材料。
林默则利用这段时间,更加深入地感悟三块碎片的力量,尤其是尝试将“秩序”与“创生”之力结合,用于疗伤和净化,效果显着。但他始终不敢再轻易尝试三者融合。
期间,他也多次观察冷清秋。她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独自待着,但也会参与战术讨论,提出的建议冷静而精准,战斗训练时展现出的实力甚至比受伤前更胜一筹,那月华之力变得更加凝练、更具攻击性。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那份挥之不去的、仿佛隔了一层冰壁的疏离感。
出发的前夜,月色清冷。
林默独自一人站在指挥中心的楼顶,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曾爆发最终决战的东区方向。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林默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是冷清秋。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着远方。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那清冷的气质与月色完美融合,美得有些不真实,却也……冷得让人心头发颤。
“在想什么?”冷清秋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在想前路。”林默没有隐瞒,叹了口气,“苗疆……总觉得不会太平。”
“世事何时太平过?”冷清秋的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漠然,“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顿了顿,侧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眸如同两汪寒潭,倒映着林默的身影:“你是在担心我?”
林默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是。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冷清秋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极美,却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人总是会变的。”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远方的黑暗,“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一些东西,放下了一些执念,或许……就能触摸到更本质的力量。”
她抬起手,一缕冰冷的月华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朵缓缓旋转的、晶莹剔透的冰莲。
“你看,这力量,不是更纯粹,更强大吗?”
林默看着那朵散发着极致寒意的月华冰莲,心中那股不安感达到了顶点。这绝不是太阴之力应有的形态!太阴之力是清冷,是滋养,是宁静,绝非这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冰冷!
他还想说什么,冷清秋却已散去了手中的冰莲,转身向楼下走去。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冰冷余香,和一句飘散在夜风中的、近乎低语的话: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力量,注定要付出代价……”
林默独自站在楼顶,任由夜风吹拂,心中一片冰凉。
他几乎可以肯定,冷清秋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这变化,或许与她硬抗幽冥鬼将的攻击,以及那诡异的石化凝视有关。
明天的苗疆之行,不仅要面对外部的重重危机,队伍的内部,似乎也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吉凶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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