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种基地的铁门刚刷过漆,亮闪闪的蓝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杨浩宇站在门岗前,看着工人师傅们往院里搬新到的智能育苗箱,金属外壳反射着光,和旁边堆着的传统陶瓮形成有趣的对比。
“浩宇哥,这箱子真能自动控温?”林文轩摸着育苗箱的控制面板,眼里满是新奇。他如今已是基地的技术骨干,胸前别着的钢笔总在记录板上飞快移动,当年偷奸耍滑的影子早没了踪影。
“不光控温,还能测湿度、自动喷水。”杨浩宇递给他一份说明书,“但咱不能全靠机器,传统经验得记着。你看那陶瓮,泡种时用草木灰水,比机器消毒还养种,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苏婉清抱着刚满三岁的谷谷走来,孩子穿着小工装,正举着个迷你喷雾器给门口的向日葵浇水。“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说要拍基地的专题片。”她把一份拟好的采访提纲递给杨浩宇,“我把‘沪粳七号’的试种数据整理好了,重点突出耐盐碱性能。”
谷谷放下喷雾器,跌跌撞撞跑到智能育苗箱前,小手拍着玻璃门,对着里面的幼苗喊:“苗苗,长大!”记者们赶紧举起相机,快门声里,杨浩宇弯腰抱起儿子,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暖。
采访在试验田边进行。镜头对着连片的“沪粳七号”,绿油油的稻苗在盐碱地里扎得笔直,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这片地以前种啥死啥,”杨浩宇指着脚下的土,捏碎一块盐碱结晶体,“我们先铺了三十公分秸秆改良土壤,再用‘沪粳七号’试种,现在你看,长得比普通地块还旺。”
记者指着远处的水渠:“听说这灌溉系统是您设计的?”杨浩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U型渠槽里的水流得平稳,每隔十米就有个自动分水口。“是借鉴了老水渠的原理,加了现代化的阀门。”他笑着说,“老法子省时,新设备省力,结合着来最管用。”
苏婉清在一旁补充:“我们还在渠边种了紫花苜蓿,既能固氮改土,花期还能吸引蜜蜂,一举两得。”她说话时,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别在腰间的卷尺——那是她测量稻苗高度时用的,刻度早已被磨得发亮。
中午休息时,王老五骑着三轮车来送午饭,车斗里摆着十几个饭盒,飘着红烧肉的香气。“浩宇兄弟,尝尝你嫂子的手艺!”他把饭盒递过来,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要不是你让我来基地当管理员,我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杨浩宇打开饭盒,里面的米饭颗粒分明,是“沪粳六号”新米蒸的。“这米真香。”他往谷谷嘴里喂了一口,孩子嚼得满嘴是油,小手指着远处的稻田喊:“爹爹,谷谷也要种!”
众人都笑起来。李大爷拄着拐杖说:“这孩子打小就跟土地亲,将来准是个种稻的好把式!”苏婉清笑着擦去儿子嘴角的油星:“等他再大点,就让他跟着学选种,从认稗草开始。”
下午,农科所的专家们来验收“沪粳七号”的长势。无人机掠过稻田,实时传回的图像显示,稻苗的均匀度达到92%,远超预期。“抗逆性测试结果也出来了,”张工举着平板,声音激动,“在含盐量0.3%的土壤里,产量比普通品种高出40%,这在全国都算领先水平!”
杨浩宇望着屏幕上的稻苗分布图,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盐碱地试播的场景。那时播下去的种子大半没发芽,他蹲在地里扒拉着土块,心里像被盐碱腌过一样涩。是苏婉清连夜查资料,说秸秆还田能降盐碱;是乡亲们扛着锄头来帮忙翻地,说“信你的技术,砸了我们也认”;是谷谷在田埂上蹒跚学步,抓起一把土往他手里塞,咿咿呀呀地鼓劲……
“晚上办庆功宴!”王队长在一旁拍板,“就用基地的新米,杀两头自己养的猪,让大家伙儿好好乐呵乐呵!”
夕阳西下时,基地的院子里摆起了长桌。新蒸的米饭冒着热气,红烧肉的油光映着晚霞,乡亲们端着酒杯互相敬酒,笑声震得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谷谷被李大爷抱在怀里,举着饮料瓶给众人“干杯”,小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
杨浩宇端着酒杯走到试验田边,苏婉清悄悄跟过来。晚风拂过稻浪,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细语。远处的智能育苗箱亮着绿灯,和天边的星光连成一片,传统与现代在这片土地上交融,生出别样的生机。
“你看,”苏婉清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风,“刚来时谁能想到,这盐碱地能长出这么好的稻子?”杨浩宇嗯了一声,望着无边的稻浪——它们正朝着夕阳的方向微微倾斜,像在致敬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坚守与创新。
咕咕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混着碰杯声、说笑声,在夜空中荡开。杨浩宇知道,育种基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这“沪粳七号”的稻穗,还在使劲儿灌浆,要把更多的饱满与希望,结在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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