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沉沉压在北大荒的雪原上。杨浩宇坐在炕头,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仔细用灵泉水擦拭脚踝上的伤口。赵刚蹲在地上,正用砂纸打磨一把生锈的猎刀,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噼啪作响。
“三月初三……还有整一个月。”赵刚把磨亮的刀往靴筒里一插,抬头看向杨浩宇,“红袍老者要是真集齐骨笛,咱们这点人怕是顶不住。要不,我连夜去趟县里,找武装部的老战友想想办法?”
杨浩宇摇摇头,用布条缠好伤口:“武装部的人来了也未必管用,他们对付得了持枪的歹徒,未必降得住地缚煞。老郑去场部报信了,能调些人手守着矿洞就好,真正要对上红袍老者,还得靠咱们自己。”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骨笛碎片,碎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你看这纹路,和矿洞里石碑上的是不是很像?”
赵刚凑过来眯眼一看,还真是——碎片边缘的云纹歪歪扭扭,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断口处隐约能看到几个刻痕,像是没写完的字。“这是……‘阴’字?”他指着其中一个模糊的刻痕,“剩下的是不是‘槐’?”
“十有八九。”杨浩宇指尖摩挲着刻痕,“红袍老者是阴槐教的人,这骨笛说不定就是他们教内的信物。矿洞石碑上的字说‘骨笛共鸣,地宫大开’,恐怕得三块碎片合在一起,才能真正触发阵法。”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漫天飞雪,“咱们手里有一块,红袍老者手里至少有一块,剩下的那块……说不定就在知青点里。”
赵刚猛地站起身:“你是说,阴槐教的人混在知青里?”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知青点住了二十多号人,来自天南海北,平时打打闹闹看着都挺单纯,谁能想到藏着邪祟的爪牙?
“不一定是知青本身。”杨浩宇压低声线,“之前那个假医生刘志强,不就扮成知青混进来了?说不定还有漏网的。你还记得不,上个月从上海来的那个叫林晚秋的女知青,总爱往山里跑,说是采草药,可谁见过采草药带罗盘的?”
赵刚一拍大腿:“对啊!我咋没想起她!那姑娘细皮嫩肉的,不像干农活的料,上次帮厨切菜,一刀切在手上,血流了半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当时我就觉得怪,现在想来,阴槐教的人都练过硬功,对疼痛不敏感!”
煤油灯芯“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两人脸色忽明忽暗。窗外的风雪更紧了,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
“不能打草惊蛇。”杨浩宇按住赵刚的胳膊,“林晚秋要是真有问题,肯定跟红袍老者有联系。咱们得盯着她,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窝点。”他想了想,从炕席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我画的知青点分布图,你看,林晚秋住东头第三间,隔壁就是仓库,仓库后墙通着后山……”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树枝。赵刚瞬间抄起猎刀,猫着腰往门后躲,杨浩宇则吹灭煤油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雪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脚步声很轻,踩在积雪上几乎听不见,却精准地停在窗根下。杨浩宇屏住呼吸,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胭脂味,很像林晚秋平时用的那种。他悄悄挪到窗边,借着雪光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红棉袄的身影蹲在窗下,手里拿着个小铜罗盘,正对着屋里的方向摆弄,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林晚秋!
她的动作很奇怪,罗盘指针转得飞快,她眉头紧锁,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埋在窗根下,又用雪盖好,这才起身往知青点的方向走。等她走远了,赵刚才敢喘口气,压低声音问:“追不追?”
“不用。”杨浩宇拉开门,踩着雪走到窗根下,用手扒开积雪,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木牌。木牌漆黑,上面刻着个扭曲的“槐”字,边缘还缠着几缕红线。“是阴槐教的‘引煞牌’,她想引地缚煞来这儿。”
赵刚气得牙痒痒:“这娘们心够狠的!知青点住了那么多年轻人,她就不怕伤着无辜?”
“她要的就是乱。”杨浩宇捏碎木牌,木屑里掉出几粒黑色的粉末,“这是阴槐粉,烧起来能让人产生幻觉。等矿洞那边的人被幻觉缠上,红袍老者就能趁机去拿最后一块骨笛碎片了。”他抬头看向知青点的方向,东头第三间的窗户还亮着灯,“走,去会会她。”
两人摸到知青点后墙,仓库的锁早就被赵刚提前弄开了。他们钻进仓库,借着雪光摸到东头第三间的后窗下。屋里传来林晚秋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引煞牌已经埋好了,明晚子时煞气最盛,他们肯定会乱……对,杨浩宇和赵刚都在那边……剩下的骨笛碎片在王教授的书里夹着?好,我明早去借……”
杨浩宇心里一紧,王教授是知青点里年纪最大的,平时总抱着本旧书看,没想到骨笛碎片在他那儿!他刚想示意赵刚动手,屋里的灯突然灭了,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晚秋要跑!
赵刚猛地撞开仓库后墙的小门,杨浩宇则直接踹碎窗户跳了进去。屋里漆黑一片,只听到“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杨浩宇摸出火柴划亮,火光中,林晚秋正翻窗往外爬,手里还攥着个布包。
“留下东西!”赵刚扑过去拽住她的后腿,林晚秋回身就是一脚,踢在赵刚膝盖上。赵刚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抓着不放。杨浩宇趁机冲上去夺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本线装书,书页里夹着块骨笛碎片,和他们手里的那块严丝合缝!
“你们找死!”林晚秋见碎片被夺,眼神变得狠戾,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就刺过来。杨浩宇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用布包砸在她手腕上,短刀“当啷”落地。赵刚趁机将她摁在地上,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说,红袍老者在哪儿?”杨浩宇举起两块拼在一起的骨笛碎片,碎片接触的地方发出微弱的红光,“你们阴槐教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秋梗着脖子不说话,嘴里还在念着奇怪的咒语。赵刚掏出块抹布塞住她的嘴,刚想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哨声——是阴槐教的联络哨!而且不止一个方向传来,显然是来了不少人。
杨浩宇迅速将骨笛碎片揣进怀里,对赵刚说:“你带王教授和其他知青往西边跑,去场部找老郑。我带着林晚秋从后山走,引开他们。”
“那你咋办?”赵刚急了,“他们人多!”
“放心,我有这个。”杨浩宇拍了拍怀里的云纹符,“这符能挡煞气,他们伤不了我。记住,千万别回矿洞,三月初三之前,保住碎片最重要!”他推了赵刚一把,“快!哨声离这儿不远了!”
赵刚咬咬牙,冲杨浩宇用力点头,转身就去敲王教授的门。杨浩宇扛起被捆住的林晚秋,从后窗跳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跑。雪地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远处的哨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呼喊声——红袍老者的人果然来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知青点的方向,赵刚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冰冷的雪片打在脸上,杨浩宇却觉得浑身发热,怀里的骨笛碎片像是在燃烧,烫得他胸口发疼。但他脚步没停,北大荒的雪夜再冷,也冻不住他心里的火——为了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些无辜的人,就算要跟阴槐教拼到底,他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雪越下越大,很快盖住了他的脚印。山林深处,隐约传来地缚煞的咆哮,像是在呼应着什么。杨浩宇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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