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休息吧。”周淮起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把严清与赶出厨房。
严清与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光脑假装处理工作,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周淮起。
食材很快送到。周淮起从袋子里掏出一些蔬菜、肉类,还有新买的调料。
“你宿舍竟然连调料都没有,你平时不一点饭都不做吗?”周淮起大声嚷嚷着,他边说着又从袋子里拎出来一条围裙。
粉红色的,还有蕾丝边。
周淮起有些迷茫,拿出光脑看了半天,发现这是满赠。
“怎么还有满赠?卖不出去了吗?”周淮起嘟囔道。虽然嘴上好像听着嫌弃,但他脸上半点嫌弃都没有,直接把围裙套在了身上,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把粉色围裙的带子在腰后系了个蝴蝶结,还特意转了个圈向严清与展示:“怎么样?合身吗?”
严清与的视线从光脑上移开,在看到周淮起装扮的瞬间,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高大挺拔的红发哨兵穿着粉嫩嫩的蕾丝边围裙,这画面实在太过违和,却又莫名...适合。
“...嗯。”严清与含糊地应了一声,迅速低下头假装继续工作,嘴角却微微上扬。
周淮起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上扬的角度,不依不饶地凑过来:“严医生,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严清与头也不抬。
“我明明看到了!”周淮起嚷嚷着,“你刚刚就是笑了!”
严清与猛地合上光脑:“你到底做不做饭了?”
“做做做!”周淮起乐呵呵地转身回到厨房,开始处理食材。背后的粉色围裙带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严清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眼前总浮现出那两根粉红飘带,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摄像功能,举起光脑对准周淮起的背影,在按下拍摄按键的一瞬间猛地清醒,慌忙关闭了界面。
我在干什么?严清与在心里质问自己。拍一个穿粉色围裙的红发哨兵?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照片还留在严清与的光脑上,他手指停在删除键上许久,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舍得按下删除。
留着以后威胁他,严清与想。
厨房里传来不成调的小曲:“胡萝卜切丝……肉切片......”
严清与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帮点忙,却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
周淮起动作熟练地处理食材。刀在砧板上有节奏的咚咚响,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手上动作一点都没停。
“我……”严清与刚拿起菜,想帮忙洗一下,结果周淮起动作迅速地夺走了他手里的青菜,丢到水槽里,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严医生,”周淮起突然回头,“能帮我拿一下柜子上的酱油吗?我手上都是水。新买的那个,我刚刚把他们全放柜子上了。”
严清与走向橱柜,伸手去够那瓶酱油,手指触碰到瓶身时,周淮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是那瓶,是旁边那瓶,这瓶是生抽。”
周淮起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严清与的身后,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严清与僵在原地,周淮起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手臂从他肩侧伸过,准确无误地取下了正确的调料瓶。
“谢啦。”周淮起鼻子动了动,好近,严医生连头发都是香香的,待会得找个机会用一下严医生的沐浴露,怎么闻起来那么舒服呢?
严清与只感觉气息拂过耳边,迅速和他拉开距离,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速。他假装镇静开口道:“...还需要帮忙吗?”
“交给你打开了。”周淮起想了想,目光坚定,把手里这瓶酱油交给了他。
严清与被委以重任,双手捧着那瓶酱油,表情凝重得像是在处理什么危险化学品。周淮起把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正准备切菜,见严清与半晌没有反应,询问道:“打不开?”
“没……”严清与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东西,摸索了一下,拉着瓶口的环“啵”地一声把它打开了,手指被勒了一条红痕。
看见严清与打开了酱油,周淮起又递给了他一瓶罐头。这会严清与使出全身的力气,卯足了劲也拧不开瓶盖,瓶盖似乎死死地咬住了瓶身。严清与皱眉,把罐子顶在肚子上试图用衣服包着增加摩擦力,然而,罐子无动于衷。
“不行吗?”周淮起放下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接过罐头。他的手掌覆在严清与手指上方,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让严清与下意识松开了手。
“这种瓶子要先用刀背撬一下这里。”周淮起熟练地在瓶盖边缘敲了一下,又翻过来拍了几下底,然后轻松拧开,“看,就这样。”
严清与盯着那个被轻易征服的瓶盖,眉头微蹙:“...知道了。”
周淮起突然笑出声:“原来严医生也有做不好的事情啊。”
“闭嘴。”严清与感觉臊地慌,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等等,还没完呢。尝尝看够不够咸。”周淮起拿着勺子,递到了严清与的面前,勺子里是一小口汤。
严清与迟疑了一下,微微俯身,借着周淮起的手,舔了一下勺尖,淡淡的香味在舌尖化开:“...可以。”
“好,那就这样。”周淮起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把严清与赶到了沙发的位置:“去坐着吧,马上好。”
周淮起看着严清与微红的耳尖,心里有股莫名的爽感。严清与不会做饭,这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严清与默默坐回在沙发上,却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工作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厨房那个穿着粉色蕾丝边围裙的红发哨兵。
真是……太可笑了。
周淮起忙前忙后,总算是端上来了二菜一汤,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宿舍,简单的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一股香味顺着鼻子往里钻,勾起了严清与的食欲,让他食欲大开。
“快尝尝怎么样!”周淮起迫不及待拿着筷子就想帮严清与夹,被严清与及时阻止了。
“我自己来。”他夹起一块肉送到嘴里,品味片刻,肉质鲜嫩,咸淡适中,对于他这种吃了好几天营养剂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珍馐,严清与慢慢咀嚼。
“怎么样?”周淮起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他给出评价。“严医生?”周淮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严清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块肉走神。严清与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给出评价:“好吃。”
听到这个评价周淮起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美滋滋地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在严清与对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严清与低头又夹了一筷子,这次却巧妙地避开了青椒,只夹肉丝。
周淮起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严清与的动作、拖长声调,嘴角扬起弧度:“严医生,你该不会是...挑食吧?”
严清与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只吃肉不吃青椒?”周淮起凑近,近到能看清严清与睫毛的颤动。
“我没有。”严清与扣紧了筷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给自己找借口,“只是...青椒味道太重。”
周淮起噗嗤笑出声;“这不就是挑食吗?严医生,你居然有这种小孩子一样的习惯!”
严清与抿着嘴,脸上写满了“再笑就杀了你”。
周淮起见好就收,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好啦,我帮你挑出来。”
他动作熟练地把青椒一根根拣到自己碗里,留下干干净净的肉丝,“这样行了吧?”
严清与盯着碗里只剩肉丝的菜,表情有些复杂:“没必要……”
“你也没说,说了我就不买了,我下次不会放了,你还有什么忌口吗?”
严清与正要说让周淮起别操那么多心,却看见他脸上竟然有一丝愧疚,瞬间这句话卡在喉头,鬼使神差的开口:“不吃葱姜蒜香菜内脏海鲜……”
严清与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周淮起筷子悬在半空,听得十分认真:“嗯嗯我得记下来。”
严清与看着周淮起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开口道:“...不用这样,我只是不喜欢吃,也不是不能吃……你做什么我都能吃。”
“当然要!人活着已经很累了,吃饭不吃点好的怎么会有活下去的欲望?”周淮起说着:“葱、姜、蒜、香菜、内脏、海鲜……还有别的吗?”
严清与抿了抿嘴:“...暂时想不起来了。”
周淮起掰着手指又记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下次做饭就不会出错了。原来严医生不喜欢这些味道重的啊……那你吃辣的吗?”
“一点点可以。”严清与小声说道。
周淮起听到严清与没有拒绝“下次”,一副得逞的微笑:“那我下次做点更好吃的。”
“没有下次。”严清与这才反应过来周淮起在给自己下套,下意识反驳,却在看到周淮起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时,吃人嘴短……更何况他的饭确实挺好吃的……于是严清与鬼使神差地补充道,“...除非特殊情况。”
周淮起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像只被奖励了骨头的大狗:“那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可以……”
“明天早上去食堂。”话音未落,严清与打断他。
“晚饭也行!”被打断的周淮起完全不气馁,扒拉了两口饭,还没等严清与拒绝,他又想到了点子,迅速开口:“不过说真的,你一个人住,总吃食堂和外送怎么行?要不我以后每天给你做饭?”
严清与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周淮起,我们约定好的,你就只在这住一晚。”
“知道知道,”周淮起举手投降,“但饭总是要吃的嘛。我可以做好了给你送来,不进门都行。”
“我平时也要自己做饭,可以多做一点给你送过来,完全不碍事的。”
严清与看着周淮起真诚的眼神,又闻到面前的食物发出香味,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随你。”
周淮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严清与竟然真的同意了。周淮起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嘴巴严清与就开口:“食不言。”
严清与的脸上就写了几个大字:你再多嘴就把你赶出去。
于是周淮起闭嘴了,但还是忍不住笑得龇着大牙。
严清与有些迷茫,会做饭的人都这么乐于分享吗?
吃饭的过程意外的和谐,严清与忍不住吃了两大碗,刚站起来准备去洗碗,周淮起就主动接过碗,承担了洗碗工作。
严清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做饭这种事都记得,却记不起人际关系?”
水声哗哗中,周淮起头也不回地回答:“肌肉记忆和大脑记忆不一样吧。就像你肯定记得怎么疏导哨兵,但不一定记得每个被你疏导过的人。”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严清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明天我带你去档案室,查查你之前的任务记录,也许能帮你恢复记忆。”
“可以,”周淮起解下粉色的围裙,突然凑近严清与:“这个送你吧?感觉和你还挺搭的。”
“我不要。”严清与后退一步。
“那就先放你这儿。”周淮起不由分说地把围裙塞进严清与手里,“下次来做饭还能用。”
严清与看着手里粉嫩的布料,不知为 何没有立刻拒绝。等他回过神来,周淮起已经哼着歌去铺沙发了,非常自觉。
“严医生,有没有被子啊,不盖被子的话我感觉还是有点冷。”周淮起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垫子。
“有,我去给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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